这里曾经是长沙市最繁华热闹的水果批发市场,每天车水马龙、交易繁忙,曾被有关部门资产评估价值高达3.6个亿。如今这里人去楼空,破旧不堪,只有一些残缺的广告牌记忆着当年的辉煌。
市场周边居民:这个市场我告诉你,整个长沙市这里最繁荣最富的地方,多年来变成现在没有人管的地方。
市场周边居民:瘫痪了,这个市场没有人了。
这个市场的倒闭跟这个叫龚高云的人有直接的关系,他曾是市场里的水果经营大户,一年能卖1000多万元的水果。然而自从2005年初,龚高云搬出这个市场那天起,就有人放话:只要他敢再踏入这个市场半步就砍断他的手脚。整整4年时间过去,龚高云一次都没敢回。
直到记者采访时,他才壮着胆回到这个曾经给他带来第一桶金的地方。
记者:现在这个房子里还留了什么东西,你能想起来的?
龚高云:房子里有我当时的营业执照,包括一些其它证件都留在这边。
记者:你现在愿意打开着这扇门看看吗?有钥匙吗?
龚高云:我打不开。
市场周边居民:关着狗。
记者:什么叫关着狗?喂狗啊?
市场周边居民:对。
这个曾经为龚高云赚取百万财富的店面如今已经被人用来喂狗。
当年要砍断他手脚的传言在2006年春节也变成了现实。龚高云在搬出市场一年后,就遭人暗算。
龚高云:走到这个位置的时候,突然之间后面就一棒下来了,当时我懵了,我第一个想法就是保护头,我马上抱住头,不然被打死了,我就跑,跑到这个位置,第二棒打到这里,连着打两棒。
40厘米长的铁棒将龚高云重重打倒在地,顿时鲜血直流。
龚高云:然后几秒钟就跑了,打了就跑。我当时痛得不得了,就拿衣服包着头,就拿我这衣服包着头。
龚高云感到天旋地转,就晕倒在地,幸好被一位好心的面包车司机相救,及时送往医院保住了性命。事隔多年,龚高云告诉记者所发生的这一切,都与他当年一个异想天开的举动有关,这个举动不仅给他带来了血光之灾,也成就了一段惊心动魄的财富传奇。那么,龚高云跟这个倒闭的市场之间到底有什么样恩怨纠葛?又是谁要如此暗算他呢?
这里是龚高云的老家,湖南省宁乡县仙龙潭村,龚高云从小和外婆相依为命,因为家里穷,12岁开始就边上学边干农活。18岁高中毕业那年,外婆上山砍柴不小心被毒蛇咬伤,两天后就去世了。
龚高云:当时我很伤心的很悲痛,七天七夜都没有合眼,请道士做那个法式,我七天七夜都是很悲伤。
料理完外婆的丧事后,龚高云从邻里乡亲那里东挪西借了1000元,决定要外出打工。拿着这1000元龚高云到省会长沙,因为人生地不熟只好靠摆水果摊过日子。
龚高云:用三轮车做两个货架,把水果摆在三轮车上面,就流动性在街上卖,被城管队追得满天飞满街跑。
东奔西走的日子让龚高云饱尝了生活的辛酸,也磨练了敢闯敢拼的性格。一年后,拿着摆水果摊赚来的1万元,龚高云在长沙市最热闹的水果市场 —毛家桥水果市场里租下一间店面,从零售水果开始转为批发水果。转眼十年后,靠打拼,这个当初羞涩的少年已经发展成毛家桥水果批发市场里最大的水果经营户。
龚高云的妻子贺亚玲:那时我们的货质量过关,都是最好的货,生意做得很好,那时候我们好累的在那里。
直到2003年,龚高云美好的事业前景被一件事击碎了。
2003年底,凭着对市场准确的判断,龚高云从广东省四惠市高价进了两车沙糖桔,让司机在确保安全的情况下第一时间赶回长沙。当时整个长沙市场上都没有沙糖桔,龚高云心想这下赚钱的机会来了。
龚高云:收得贵一些,那个时候4.5元一市斤,当时进来的话我打算卖6.5元一斤,因为有人跟我订货。
4.5元一斤进货的沙糖桔,倒手一卖就是6.5元,利润将近50%,4万斤的沙糖桔纯利润就是8万元,龚高云心里美滋滋的。然而就在这时,一个想都想不到的消息传来:在距离店面300米的地方,货车被堵得严严实实,往前挪半步都是妄想。
龚高云:挪不动,车子根本没办法走,就没办法卸货,原地卸你也卸不了,三轮车也走不了,你不能让人扛过来。
客户在店里等着拉货,货车却动弹不得,卸不了货,龚高云急得上蹿下跳。
龚高云:我就急得档口跟车之间,这个距离来回跑来回奔跑,然后又找人,找这个市场的物业管理方,找好多的保安一起去疏通这个路。
时间在一小时一小时飞快地过去,龚高云想尽各种办法也没能把路疏通。最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客户一个个走掉。直到夜里9点,堵了整整13个小时后路才被疏通。而此时,最佳的挣钱机会已经错过了,当天晚上市场一下子回来了20多车沙糖桔。
龚高云:那时候到20个车,就很大的量了在这里,所以一下把价钱跌下来了,结果第二天就掉了将近2元多一斤。
因为进价高,第二天价格掉到3元多一斤,原本稳赚8万元的生意,最终反而赔进去6万元,这件事让龚高云异常地气愤。气愤之余他开始认真地寻找原因,并得出这样一个结论:毛家桥水果批发市场的交通和地理位置是个大问题。
龚高云:进口然后这个出口,外面也是很窄的,就能过一个货车,每逢八月十五中秋、春节、元旦这三个节日,都是基本上很头痛的事情。
长沙市老毛家桥水果批发市场经营户李跃高:大车进来的出去不了,出去的进来不了,毛家桥市场已经不能适应社会的发展,销售量的需要。
毛家桥水果批发市场位于长沙市中心,形状呈布袋状,出入口太窄,这就造成经常性堵车。这不仅困扰着龚高云,也困扰着市场里所有的经营户。龚高云的生意无论人脉还是货源已经做到市场里最好的,如今因为交通问题销量开始逐渐萎缩。
想到这里,龚高云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能否新建一个交通便利、环境宽敞的市场。可建市场少则需要几千万元多则上亿元,以龚高云当时的实力来说那是不可能做到的。唯一的办法就是去说服有实力的人来投资,可这异想天开的想法能否变成实现?
没钱却想建市场,是痴人说梦还是异想天开。
有人愿意出资,却提出不可能做到的条件:“至少要有老市场的70%到80%业主能够过来。”龚高云能否把异想天开的想法变成现实?《致富经》正在播出。
从小和外婆相依为命的龚高云,18岁时,外婆不幸被毒蛇咬死后,拿着邻里乡亲凑来的1000元到长沙摆起了水果摊,短短10年时间,龚高云就打拼成长沙市最大的水果经营户。2003年,因为遭遇市场堵车让他的生意损失惨重。从此下定一个决心:要建一个新市场。然而建市场少则需要几千万元多则上亿元,龚高云当时的积蓄不到100万元,想建市场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正当龚高云感到困惑时,他了解到有一个人有投资建市场的可能。
这个人就是长沙市一家村办企业的副总许华忠,当时手下的一家小型水果市场也因为场地问题长期处于亏损的状态,也想建一个新市场,对龚高云的突然到访许华忠很兴奋。
集团公司副总经理许华忠:在毛家桥水果市场,龚高云号称国产水果大王,非常有名气,在我们长沙水果市场所有经营业主当中,他是非常有名气的一位,经营量特别大。
许华忠对龚高云早有耳闻,对龚高云提出希望能重建一个市场的想法很赞许,但他知道一个市场里经营户的多少决定市场挣钱与否。于是对龚高云提出:建市场可以,但必须答应他一个条件。
集团公司副总经理许华忠:老市场的业主,至少要有70%到80%能够过来,这是第一个但也是最关键的一个条件。
面对许华忠提出的条件,当晚,龚高云就把市场里几个大的经营户都聚集在一起,摸底的结果,让他感到这是一个不可能做到的条件。
长沙市老毛家桥水果批发市场经营户梁建兵:当时他没有实实在在的东西,只有一张纸,肯定当时有一点点犹豫。
尽管毛家桥市场经常性堵车,但大部分经营户对新建的市场能否做起来很担心,都不愿意搬迁。
龚高云的谈判陷入僵局,说服不了经销户搬迁,就意味许华忠所在的企业不可能会投资,那自己想要建市场的梦想就不可能实现。如果这样就要继续忍受老市场经常性堵车,那自己的水果生意将大受影响。龚高云为找不到突破口,陷入苦恼和焦虑当中。
直到一个月后,龚高云突然想出了一个计策,就是因为这个计策,让他做成了一件轰动整个长沙水果行业的大事。
2004年1月,又到了一年一度店面续租的时候,龚高云看到周围的经营户又在为店面租赁问题发愁。
龚高云:我们最困惑的就是每年门店到期了续签的问题,最提心吊胆就是给我们涨价,我们很害怕,我们害怕不租给我们了。
这时,龚高云突然有了灵感。于是找到许华忠提出:只要把新市场店面的产权卖给经营户,他就能保证70%的经营户都过来,许华忠当时就跳了起来。
集团公司副总经理许华忠:当时我们觉得过分,都卖了产权我们以后怎么经营,一般买房地产都是居住小区,像这种市场买断产权式的这种交易市场,基本上在全国,据我们了解好像还没有。
谈判再一次陷入僵局,龚高云更加地焦虑。
然而,两天后,龚高云的一句话竟然让许华忠的态度发生了戏剧性的转变。
龚高云:三年以后保证每年有1000到1500万元的收益,当时有这个承诺,跟我们的总经理,跟他打过这个气,我拍过胸脯。
凭着多年经营水果的经验,龚高云认为只要有70%的经营户愿意搬迁,新市场的前景一定很好。
就是这句话,让许华忠重新开始考虑把产权卖给经营户的条件。
集团公司副总经理许华忠:虽然是卖了产权,门面上没有租金收取了,但是水果这个经营行业,有它的特殊性,就是有它的进场交易费,每一车进来多少钱,随着这个量不断做大,我还是建好了一个管道,那么源源不断还是有这个资金流在出来。
尽管卖产权在全国很少见,但对一个市场来说,进场费才是最大的收益,如果交易量能上来,放开产权也未尝不可,最终,许华忠同意龚高云的条件。
经协商,许华忠最后同意:一个店面20平米包括楼上110平米的住房,以28万元的价格卖给经营户。
龚高云:开发商让了一部分利,我们最终确定价就是1680元一平米,比市价便宜大概两成左右。
就是这个谈判结果,果真让70%的经营户都愿意搬迁。
长沙市老毛家桥水果批发市场经营户李跃高:我们搞生意也搞这么久,那段时间也要买这个房子,你看这个门面这个房子要28万元,当时他说的这个意思打动我的就是这一点。
集团公司副总经理许华忠:这些水果经营者都是一般以农村为主,城市的经营者为辅,那么农村人口都想在城市里面立足,都想安居乐业,那么原来市场的建设往往都是租赁式的,这种产权买断式的市场很少,那么这是一个很好的卖点。
龚高云准确掌握了经营户们的想法,这些大部分来自农村的经营户都渴望在城里有一个稳定的家,最主要的是之前租赁的方式让他们很没有安全感。
龚高云当初这个异想天开的想法终于变成了现实。2004年9月,由许华忠所在的公司投资1个亿,兴建一个占地60亩的红星水果批发市场。市场建成后,能否像龚高云预测那样火爆热闹吗?
一个异想天开的举动,引来一场血光之灾:“一棒下来我就懵了”。遭人袭击,险些丧命,保全性命后靠请保镖度日:“反正我到哪里他基本上跟到哪里。”一个普通的水果经营户,遭遇了怎样的恩怨纠葛,又如何让一个痴人说梦的想法变成现实,演绎了一段惊心动魄的财富传奇。《致富经》正在播出。
2005年1月18日,新市场正式开业,经营户们在准备好货源后,兵分十路,到周边的省份去邀请二级批发商前来参加开业庆典。
长沙市老毛家桥水果批发市场经营户梁建兵:进场费是免的,就是来交易的,当时市场也不要进场费,当时出去的时候,也补助了一点运费。
各种优惠政策,让开业当天红星水果批发市场异常火爆,现场人山人海,交易热闹。因为前期预测保守,当天闹出了尴尬。
龚高云:当时我们预计是十几桌,预计100多个客户,然后来了以后100桌左右,就是1000多客户,就一下子把我们搞懵了,差不多这单都买不了,所以这一次搞得很尴尬的事情,我说这怎么办,吃几十万元我们怎么弄。
所有经营户为了市场开业时能一炮走红,使出全身解数邀请二级批发商,结果邀请的太多,中午吃饭时把酒店都吃空了。
长沙市老毛家桥水果批发市场经营户梁建兵:我们自己掏钱办酒席请人家来吃,结果当时有一个大酒店,把那个酒店都吃空了。
而开业之所以如此火爆,跟开发商把产权卖给经营户有直接的关系。
长沙市老毛家桥水果批发市场经营户李跃高:以前在毛家桥市场的时候,像一盘散沙,大家都没有这个心思,为什么这个市场搞得这么红火,就是我们大家都非常齐心,80%都是没有房子都是乡下出来的,在这个红星水果市场是以产权形式买下来的,我们这里100%的经销户,都是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
长沙市老毛家桥水果批发市场经营户梁建兵:我们大家都拧成一绳,我们必须把这个市场做得红火
红星市场因为优越的地理位置、便捷的交通以及充足的货源一炮走红,摆脱了交通问题的龚高云生意也开始如鱼得水。
然而,就在龚高云的事业迎来新起点时,也给他埋下了隐患。
2006年底,临近春节,龚高云像往常一样到散户区去看看自己从新疆回来的香梨卖得怎么样时,一场血光之灾正在向他逼近。
龚高云:当时我从这边过来,我一个人走路低着头走,我在想事情,我在想我这个香梨要怎么卖,然后走到这个地方,突然之间这个挨一棒,这一棒下来我懵了我说怎么回事。
对方来势凶猛,当头就是一铁棒,反应过来的龚高云迅速向旁边跑开,结果对面还有一人。
龚高云:我马上抱住头不然被打死了,我就跑跑到这个位置,第二棒打到这里,连打两棒。
凶手前后夹击,一人一铁棒,瞬间龚高云鲜血直流,裂开长长的口子让他疼痛无比。
龚高云:然后几秒钟就跑了打了就跑,我当时痛得不得了,就拿衣服包着头,就拿我这衣服包着头。
龚高云感到天旋地转,就晕倒在地,一位面包车司机见状赶紧把龚高云抬上车,及时送往医院。
面包车司机王海清:打警灯开得快一点,肯定害怕,能不怕吗流血了,人命关天头都打破了。
经过紧张地抢救,龚高云终于脱离危险。事后龚高云向警方报了警,但因为市场里的监控录像摄程太远看不清楚对方的脸,至今也没有抓到凶手,但龚高云知道自己被打跟当年搬迁市场有关。
集团公司副总经理许华忠:你不也是牵头人之一吗,而且是主要的牵头人,人家市场原来的市场的开办方肯定非常不乐意。
原来,随着龚高云和大部分的经营户搬迁出毛家桥市场后,剩下的经营户慢慢地也就经营不下去,毛家桥市场在不到一年时间里就倒闭了。之后,龚高云就经常听到各种威胁和恐吓。
集团公司副总经理许华忠:说要整死他,或者说要砍断他的一只手,或者一只脚等等,让他做不成生意等等这种言论都有。
遭人袭击后,龚高云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很恐惧。为了确保人生安全,他只好花钱请了个保镖。
龚高云:我到哪里他基本跟到哪里。
记者:功夫怎么样?
龚高云:那打十个人都没有问题。
袭击事件后,龚高云更加全身心投入自己的生意。新市场位于京珠高速长沙南出口,交通非常便利,这给龚高云的事业带来了更高的起点,2006年龚高云当选为红星水果行业协会会长,2007年,他第一个放弃一次性纸箱改用塑料筐装水果,当年就节省了成本50万元,2009年,他还采用了视频交易系统。
龚高云:杨老板,你好,我这边你的沙糖桔已经到了,收到了到件数是903件,就这样对方能知道。
这就是每天货物到店后,龚高云通过摄像头跟产地的经销商打招呼的场景。
此时,远在广东的客商在基地里通过电脑就能收看到。
龚高云:我在这里,我人不用到那边,也可以知道那边卖货情况,这样合作比较较清楚一点点。
这是2009年,为了降低成本龚高云想出和产地经销商合作的方式,对方直接把货物发过来,然后用电子视频监督龚高云卖货的情况。这样龚高云只需要交一半的货款,就可以进货了,等产品卖完后,利润五五分成。
龚高云:好处很多,我卖货怎么样卖的,他监督得了,我怎么样收质量,我也可以监督,对于现金我也减少我的压力。
就是这种方式,龚高云既能降低成本,又能扩大销量。直到2009年,龚高云卖水果的销售额就达到1个亿,纯利润达到300万元。市场里的其他经营户生意也越做越红火,当初经营户们花28万元买下的店面如今已经增值好几倍。
长沙市老毛家桥水果批发市场经营户:好处很多,第一可以增加采购过程的相互监督,我卖货卖得怎么样,他也可以监督,他怎么样收质量,我也可以监督,现在基本上市场做起来了,升值了。
记者:升值多少了?
长沙市老毛家桥水果批发市场经营户:这个100万元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