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秀芬带着员工破土动工,把原来不到一亩的四十多个土塘全改成两米深的大塘,投苗密度减为原来的五分之一。接着,张秀芬决定还原甲鱼在自然界的生活方式。
记者:这是抓的什么鱼啊?
陈伟光:水库里的杂鱼,我不懂什么鱼,白条,小罗非。
记者:这鱼市场上卖多少钱?
陈伟光:鱼在市场上卖七八块一斤。
记者:那你在这儿卖多少钱?
陈伟光:在这儿卖七八毛钱。
记者:那你怎么卖到这里?
陈伟光:老交情了。
除了水库里的野生杂鱼,记者发现,张秀芬还为甲鱼准备了特殊的食材。
张秀芬:这个西瓜是用来喂甲鱼的,质量非常好,我打开你看看,非常好,你尝尝,非常甜。
记者:真的很甜。当时你是怎么想到把这些水果类的东西给甲鱼吃的?
张秀芬:因为甲鱼是个杂食动物,它在自然界的时候,抓到鱼吃鱼,遇到草吃草。它在自然界里吃什么东西,我们就想办法给它配,有时候加木瓜,有时候加椰子。
记者:加这么好的东西?
张秀芬:海南有特点。
就这样,甲鱼在自然界怎么生长,张秀芬就尽可能地为自己的甲鱼创造相似的条件,并慢慢摸索出了一套适合海南的仿野生养殖方法。然而,这也让张秀芬背负了巨大的资金压力,各项支出加起来,每年的花费将近上百万。
2004年,300万的投资马上就要见底了,张秀芬面临长线投资所需的大量资金,而此时的张秀芬已经陷入了一个孤立无援的处境。
王建伟:我当时也想转产,而且有的还来说,你们这样养也不成,想来租我们的场地。
一向嘴上不饶人的张秀芬,这次选择了沉默,她暗下决心,要靠自己解决甲鱼场的资金周转。
张秀芬:已经都走到这条路上来了,心里觉得不甘心,如果做一个事情做得不好,不是我的性格。
水塘边上的这个小房子是亲甲鱼的产蛋房。有一天,为资金困扰的张秀芬来到这里,发现由于当年天气热得早,亲甲鱼比往年提前了半个月产蛋,这让她的脸上突然有了喜出望外的表情。
张秀芬:发现了一个商机,就是甲鱼蛋。甲鱼一旦产蛋,年年都在产,一本万利。你只要把亲甲鱼养好了,那年年都在出蛋,这个蛋在海南有优势,天气热就早产蛋了,岛外它是七八月份才有蛋。
张秀芬发现,海南的甲鱼蛋虽然优势明显,却有着很大的市场空白。温室甲鱼兴起之后,海南的甲鱼养殖户数量锐减,再加上亲甲鱼要长到三年才能正常产蛋,周期长,带来的风险更高,养殖户们更倾向于周期短的商品甲鱼。
张秀芬很兴奋,因为仿野生的养法已经让她的甲鱼有了很强的抗病能力,尤其长到三年的甲鱼更是极少会出现死亡。
采访期间,记者刚好遇到来买甲鱼蛋的经销商李甲。
记者:这次打算收多少?
李甲:这次他们有多少就收多少。
记者:怎么收那么多?
李甲:需求量比较大。
记者:那你现在收这个蛋往哪里销?
李甲:一般情况是往杭州、广州,他们养温棚,一个棚大概可以下一两万个,内地这个甲鱼蛋很少,他们到八、九月份才有这个东西。
张秀芬告诉记者,当时的情景也和现在一样,有多少能卖多少,一年下来卖出了上百万只甲鱼蛋,甲鱼场终于可以自力更生了。此后,张秀芬每年都会留出近五万只甲鱼蛋用以扩大规模,剩下的对外销售。
2005年,新的一批母甲鱼到了产蛋年龄,甲鱼场的账本上第一次有了盈余。而更让张秀芬高兴的是,她的商品甲鱼也很快就能上市了。就在张秀芬信心满满等待财富爆发的时候,一次意外让她陷入了极大的不安。
一天晚上九点多,几个员工像往常一样出来巡塘,突然传出了一个员工的呼喊声。
李爱民:发现铁丝网的一个角落被剪断了,被剪断这个铁丝网以后,就发现有一双鞋子在那里。
员工:叮铃响,响声很大,所以我们知道有紧急情况了,我们就赶快都出来了。
几乎同时响起的,还有张秀芬的电话。
张秀芬:一个电话打过来,说是发现贼了,偷甲鱼,他们已经在追。
放下电话,张秀芬马上从海口赶往基地。员工们一部分跳出铁丝网,沿路去追,剩下的人在场内搜寻。半个小时过去了,却什么动静也没有,难道只是虚惊一场吗?突然,一束手电筒的光打到了一片水葫芦上,浮动的叶子引起了员工的警觉。
李爱民:他是蹲在这个地方,当时草比较高,有三四十公分这么高。
几个员工跳进水里,果断把潜藏在水下的偷鱼贼抓了个现形。张秀芬匆匆赶到的时候,警察已经在场了。2012年5月3号,相似的一幕再次出现。张秀芬的甲鱼场和世界珍稀龟种的失窃案到底有什么关系呢?
云永宁:我们根据受害人的报案,抓获了一批犯罪嫌疑人,最后这批犯罪嫌疑人交代,不但在海口,而且在文昌、琼海各地盗窃水产品。所以说,根据这个线索,我们就把他带到文昌去指认现场。
经过现场指认,这帮偷盗珍稀龟的犯罪团伙,去年一共在张秀芬的甲鱼场作案三次。
犯罪嫌疑人:原来有几个老乡在他们那附近打过工。有一天,他们就叫我们一起过去,去看一下,看到养的好像是那种鳖。
正如张秀芬所预想,2005年,温室甲鱼价格大幅下滑,生态甲鱼价格则一路飙涨,张秀芬的甲鱼在当时最少也能卖到上百元一斤,犯罪团伙也由此盯上了她的甲鱼。
张秀芬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她清楚,要杜绝偷盗事件,必须彻底整修基地四周的环境,这需要大量的资金,一直放慢脚步的张秀芬卯足了劲,要向市场要效率。
2006年,张秀芬跳过经销商,把目标瞄准了海南的高端酒店。
张秀芬:自己很有信心,这个甲鱼是好东西了,现在的问题就是让大家知道,知道我有这样的好甲鱼,而且质量这么好。
张秀芬组建了一支专攻市场的销售团队,主动上门推销。可是,以海鲜消费为主的当地酒店并没有对她的甲鱼表现出多大兴趣,一个月下来,一单生意都没签下来,张秀芬的财富计划一时陷入了僵局。此时,一次请客经历让张秀芬意外地找到了突破口。
有一天,张秀芬邀请几位客人到当地一家高档酒店吃饭,并提前带了一只自己的甲鱼让酒店代为加工。吃饭的时候,突然有一位客人把酒店经理叫了进来。
云艾:客人就说,这个甲鱼以前怎么没有用过?这样的甲鱼,我说哪里会不一样,我又没有喝,我也不晓得好不好喝。我一喝,当时感觉还要喝。我就跟张总讲,你这个甲鱼能不能给我?
本来是花钱请人吃饭,却意外得到了一桩生意。张秀芬决定抓住机会,利用这家酒店在当地餐饮领域的影响力,扩大市场攻势。很快,就有酒店主动找到张秀芬。同时,张秀芬开始把目光转向岛外的高端酒店,早年的记者经历让她对各地的饮食习惯及高端酒店分布有所了解,她选择了一批酒店,通过航空活体运输,免费请别人尝试,有了合作意向再当面洽谈。
采访期间,记者正赶上她要向外地的酒店发货。
记者:咱们这批甲鱼是要往哪里运的?
张秀芬:往乌鲁木齐运。一个星期以前他们要过一批,现在又要一批。
记者:价格卖到多少?
张秀芬:价格分年龄的。你像这个四年的,我们是一斤288块钱。
记者:这一只多少钱?
张秀芬:两斤六两,接近800元钱了。
到2011年,张秀芬已经建起了海南省规模最大的生态甲鱼养殖基地,商品甲鱼的销售额达到一千两百多万元,甲鱼蛋销售额也达到了400万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