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猪业,娱乐圈。这两个相隔甚远的词汇怎么会产生联系?没错!今年的戛纳电影节上,这位以《雪国列车》《母亲》和《杀人回忆》得名的韩国导演,再度携带新片《玉子》来到戛纳。这位专注于社会现实题材的电影人,这一次更是让人瞠目结舌,让养猪业在娱乐圈散发了无尽的光辉,同时又引发了人们对于生态、全球化、精英主义和媒体操控,这些全球热点问题的思考。
玉子是十年前诞生在一家美国科技公司的转基因“最佳母猪”,而公司的女负责人Mirando亲自化身成为了转基因猪的代言明星。“最佳母猪”大赛则是将27头幼崽托付于27个国家的农户家中进行饲养,十年之后,评选出一头猪为超级明星。十年来Mirando一直向公众隐瞒着“转基因猪”的事实,将其包装成为在南美洲发现的新品种,赋予了健康与环保的内涵,并通过传媒运作使其家喻户晓。
玉子与Mija在韩国山区生活了七年,当科技的公司前来回收这头最佳母猪的时候,意识到将与玉子分离的Mija摔碎了家中的存钱罐不顾一切的从大山深处跑到首尔,企图从科技巨头手中抢回属于自己的玉子。
从《雪国列车》开始,奉俊昊不再仅仅将目光聚焦在韩国的社会现实,而是开始了试图利用电影来探讨更加深入和具有普遍性的全球化以及人类的议题。如同《雪国列车》对于全球变暖和人类末日的探讨,《玉子》更是如同一则跨度十年囊括了当下几乎全部热门议题的大新闻,从自然到消费主义再到人类的未来,给予了大众十分广阔的思考空间。而整部影片则是顺应了当下全球各地遍地开花的对于“精英主义”的反叛,彻底的颠覆了被认为是“已经僵化”了的社会秩序。
首先是人类、动物和自然的命题,在这里猪不在是食物链下端的负责赋予人类营养的物种。在文学史和电影史上,猪也一直是被作者喜爱的动物,用来思索人类自身。奥威尔的《动物农庄》和今村昌平的《猪与军舰》都是借用猪来表现人性和批判消费社会的代表之作。
而玉子更像是让-雅克·阿诺镜头下的老虎和熊,通过与人类中个体建立起情感来对抗一部其对立面的人类建造起的社会机器和所谓的社会秩序。玉子、Mija和动物保护组织形成了联盟,虽然他们对于彼此并不知道更多,玉子和Mija仅仅是单纯的希望不要分离,而动物保护组织所追求的是揭发科技公司的黑幕和阻止这些转基因猪成为人类的食物。然而他们基于信仰所组成的三方联盟,最终完成了一次对于垄断财阀和他们所建造的社会秩序的完美一击。
本雅明在《巴黎,十九世纪的首都》中,揭示了世界博览会将商品“娱乐化”的本质。缤纷的商品和娱乐,使得商品的“展示价值”代替了“使用价值”,并使其焕发了娱乐的光芒。而Mirando所制造的是一场轰轰烈烈的“造星运动”,母猪成为了电视竞技场场的明星,Mirando成为了生态与环保的代言人,而公众的关注点也早已从母猪最初的“食用价值”转移到传媒所制造的“娱乐属性”之上。而Mirando同样有着成为明星的强烈欲望,在发布会举办前的最后一刻,她感慨到,十年了,公众的目标终于从“母猪”转移到了她自己身上,她终于有机会成为超越“母猪”的超级明星。
是的,影片最后的庆典,使电影回归到了对于娱乐本身的探讨。这里我们回顾艺术和娱乐的发展历史,从绘画时期的“集中”,到机械复制时代“消遣”再到移动互联网时代的“分心”,娱乐以不同的形式展现在人们的面前,而娱乐本身的实质始终是一种与社会权力机制的互联。
而“反精英主义”则是大众对于这种社会操控和文化操控的反叛。Mirando毅然成了健康、绿色与环保的代言人,她在世界各地巡回进行演讲,无疑是商业与文化上的精英。精英们创造了一个看似有着自由与民主的社会,人民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总统和议员,可以寻找媒体去揭露对于自身权益的侵害。
可是,这在看似公正的社会秩序之下,所隐藏的确是精英阶层对于这套社会规则的完美运用,他们太懂的如何利用这一套社会规则来为自身谋取好处。民众的愤怒在大荧幕上出现了虐待动物的那一刻开始爆发,民众要求释放实验室中的动物,停止这场欺骗的谎言。而回顾我们当下的世界,川普当选美国总统,人民对于朴槿惠干政事件的愤怒,无疑是对这“精英主义”的强烈反制。
《玉子》模糊掉了电影与新闻的界限,确切的话,更像是一场的科幻的新闻,而通过这则新闻,可以建立起联结到现实社会的通道。它让我们思索身边的种种现象,财团背景下纷繁的慈善机构?电视中万人瞩目的电视明星?或是掌握着话语和权威的精英?总而言之,《玉子》告诉了我们如何去质询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