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8月9日,黄新洪的蛇场来了一批买蛇的客户,一般情况下,抓蛇时都是由客户自己动手。
记者:“抓不住了,抓不住了。”
蛇商:“还咬一口。”
记者:“咬住了,咬住了吗?”
蛇商:“不要紧,没关系。”
记者:“哎呀,疼吗那个。”
蛇商:“不疼。”
记者:“又把你咬住了……”
记者:“无毒蛇咬了就没事阿?会出血吗?”
蛇商:“不会出血,一般很少,有一点点。”
记者:“不用止血吗?”
蛇商:“不要紧不要紧。”
记者:“你的手都在颤抖。”
蛇商:“这个没有毒的这个蛇。”
蛇场坐落在江西省宜春市市郊,里面养了3000多条毒蛇和无毒蛇,幸亏刚才咬人的是无毒蛇,只有无毒蛇,他们才敢直接用手抓,如果是毒蛇的话,那就得用钩子了。黄新洪今天的交易额达在3000元左右,像这样的的交易每隔两三天就有一次。
黄新洪原来是宜春市金瑞中学的初中语文老师,也曾教过高中的历史。老师和养蛇人,这两个看起来反差性很大的职业,黄新洪却成功的转了行,这一切只因当时黄新洪在报纸上看到的一则函授广告。
黄新洪:“广告上说,他办这个学习班养蛇,蛇类加工,我想这些东西是不是可以搞呢,然后我就写信给他,详细的询问了一下。”
当时黄新洪的妻子没有工作,家里的经济比较紧张,为此他想给妻子找一点事做,好贴补一下家用,但之前找的活儿都不合适,不是太辛苦了就是挣得到钱太少。
黄新洪:“我爱人在家里种地,种地好辛苦,又赚不到钱, 当时有三个小孩子都在读书,我想应该想点办法。”
没过多久,登广告的人回信说如果学好了,养蛇不但轻松,而且很赚钱。黄新洪觉得这正是自己想找的所谓轻松的,利润大的行当。抱着试试看的心理,黄新洪花了100块钱买回一大堆函授资料自学了一年,一年之后,黄新洪心里有底了,然而在真正引蛇种前,还有一个很棘手的问题等着他去解决。
黄新洪:“我就跟我老婆说了,我们不要种地了,搞点轻快一点的东西,就她说什么东西啊,是养蛇,哎呀吓死我了,我不去。”
妻子:“我不养,这个我好怕。”
对蛇的恐惧感是人类的一种本能,妻子死活不肯养蛇,黄新洪很为难。那时候他还是老师,平时时间不多,如果妻子不肯养,自己一年的筹备学习就白干了。几天之后,黄新洪想出了一个办法。
黄新洪:“我说你不要害怕,不是所有的蛇都有毒,以前我也这样认为,有关蛇的知识我慢慢地跟你讲,我讲清楚了,你了解了,你会认为也可以养。我们家里现在这个房子也很旧,三个小鬼又在读书,不想办法改善一下,以后日子是很困难的。”
妻子:“农村那个时候好辛苦,他就要做点什么事,找这个蛇做一下。”
紧接着黄新洪又给妻子算了一笔账,想尽办法把妻子的胃口吊起来。一条蛇买过来养的时候只有七八两,长到一两斤重却只要五六块钱的成本。
黄新洪:“一条蛇就有几十块钱的利润,养得多那就是一笔很可观的数目了。”
所有的好话都说尽了,妻子勉强同意。黄新洪非常高兴,兴冲冲地准备去引蛇种,没想到妻子一见到蛇又反悔了。看到动嘴皮不起作用,黄新洪决定对妻子使用一种特别的办法。
黄新洪:“我抓着蛇叫她来摸她不摸,我把蛇放到她手上去,我说你摸一下不要紧的,蛇头蛇尾我都抓住了,后来她慢慢地靠近摸了一下,她抓得太紧了,那蛇把她的手缠起来,她摔也摔不掉,怕死了,骂人了。”
第一天的训练就这么结束了,过了几天,等妻子稍微缓过劲来,黄新洪又让妻子摸蛇,这一次的训练很快又结束了,因为妻子对蛇实在害怕,于是黄新洪每过一两天就让妻子摸一摸蛇,又过了一两天再给她摸一摸。
女儿:“我爸爸就有点逼迫她去做的那种味道,我妈妈一开始也不敢啊,我记得刚开始我妈妈去做接触这个蛇的时候,也是饭都吃不下。”
妻子:“它就是很可怕,然后我就不怕了,自己可以养一点。”
这样的训练整整持续了一个多月,妻子总算磨过了怕蛇的心理关,他们就在外面租几间房子,养起了三百条蛇。
大儿子:“我爸爸也是业余时间帮一下,真正原来一开始搞的时候主要是我妈妈搞。”
黄新洪:“我就会嘴巴说,动手干我也干不了。”
刚开始几年蛇场的规模并不大 ,许多事情妻子一个人就基本应付得来,客户从他们那里买走活蛇,拿回去自己加工,这样蛇场在经营上就省掉了很多麻烦。
像这种银环蛇的幼蛇,加工晒干后就是小白花蛇,它具有治疗坐骨神经痛和祛风湿的功效。黄新洪每年要卖掉五六千条这种小蛇,每条价格在12元左右,药材商买回去后自己烤干然后卖到药店,制成这样的小白花蛇对时间的把握特别讲究。
记者:“这个蛋还要等多少天才出来。”
药材商:“这个蛋要等一个星期。它要软,软了就跟我们那个小鸡孵蛋一样,它自然出来,出来以后就成了这个小蛇,过了六天,它这个皮就蜕掉,蜕掉就颜色鲜艳,好看漂亮,药用价值就有了。再长大了又不行了,价格有可能要稍微低一点。”
记者:“过了一个星期就低了?”
药材商:“所以一个星期以内就要把它杀掉。”
记者:“这蛇得孵化多长时间?”
药材商:“孵化四十五天,现在差不多有四十天左右。”
记者:“就把它埋在土里就行了。”
药材商:“就埋在土里,这个土要握得拢,散得开,太干了不行,太潮了也不行。”
除了小白花蛇,黄新洪的蛇场还卖蝮蛇等剧毒蛇,同样由药材商加工之后卖到各大药店。
记者:“这是什么蛇干啊?”
售药员:“这是那个棋盘蛇(蝮蛇)的蛇干,那个它主要是祛风沥湿。”
记者:“你们每年卖多少?”
售药员:“每一年在我们这里可以卖100多公斤。一斤一千块钱左右。”
他们的辛苦经营终于换来丰厚的回报,几年后他们在城里买了第一套房子 ,蛇场的规模也扩大了不少,然而,细心的黄新洪发现妻子并不怎么高兴。
黄新洪:“她文化程度不高,小学毕业,她是地地道道的农民。”
随着蛇场规模的扩大,妻子开始疲于招架。养蛇上妻子是能手,跑市场却不在行,蛇养多了卖不出去,妻子很着急。关键时刻,黄新洪辞去了老师的工作,一心一意地和妻子一块经营蛇场。
黄新洪:“每年吧我都要往外跑几次,一般是去广州了,杭州了上海了大一点的城市,走一下他们的市场。”
妻子心里的石头终于放下,从此卖蛇产品的重担就落在了黄新洪肩上。习惯了跟学生打交道的黄新洪,开始学起了生意经,很快他就做了几单生意,有一天,黄新洪接到了药材商廖秋冬的电话。
药材商:“有一次我记得到这里来买他的蛇,他刚好没在家里,他老婆在家里。”
当时廖秋冬要买的是王锦蛇,黄新洪妻子开的价钱是55块钱一斤,而药材商的还价是50块钱一斤,双方讨价还价,结果谁也不肯让步。
妻子:“嫌卖得贵不要就算了,不买就算了。”
生意没有做成,第二天,廖秋冬就给黄新洪打了一个电话。
药材商:“最后还是找了黄老师,黄老师就马上把我们这个生意做成了。”
黄新洪:“开初做这个生意呢,我有点爱面子不大好意思,让我去跟他们讨价还价,要求高一点好像不好意思,低人一等。”
妻子:“他不知道收什么价钱,买什么价钱他也不知道。”
一到讨价还价的时候,黄新洪总是“很大方”地卖掉蛇产品,想以此留住客源,妻子对此很不满,没过多久她就把经营大权收了回来。
妻子:“价钱都是我来讲,我说了卖多少钱他就卖多少钱一斤。
然而令他妻子百思不解的是,上门找她做生意的客户没有几个。
药材商:“他老婆开价比黄老师要高,他老婆对那个蛇的质量有些东西也不懂,而黄老师在这里就更好说话。”
客户们还是喜欢和黄新洪打交道,这让他妻子很尴尬,于是他妻子只能由着黄新洪去了。
女儿:“他不太去计较一点点这个小利啊,有更多的客户过来啊,然后带来更大的效益啊,我妈妈就没话说了。”
没有了妻子的干涉,黄新洪觉得大展身手的机会到了。2000年,黄新洪到外地引回了一万斤种蛇,放养在面积仅100多平方米的蛇房里,没过几天,蛇屋出现了一种非常奇怪的现象。
黄新洪:“一大群叠在一块,有的时候那个蛇上面堆着蛇,蛇上面又堆着蛇,叠起来呢好像有五六十公分高,那个蛇也容易压坏。”
没过多久,黄新洪最害怕的事情终于出现了。
黄新洪:“每天死一点每天死一点,到最后都亏掉了。”
妻子:“我们买了房子,剩下来只有十多万元,全部亏掉了。”
黄新洪:“密度太大,这是个原因,蛇呢喜欢干燥,睡在上面呢可能舒服一点,所以都使劲地往上爬,爬到上面睡,不愿意到底下。”
以前黄新洪养蛇用的是木箱和散养的的方式,管理上麻烦不断。在黄新洪看来,养蛇本该是一件轻快的事,经历了这次风波之后,黄新洪觉得蛇屋的改造势在必行了,没想到这一改,第二年就给他带来了20多万元的收入。
黄新洪:“我就想应该设计一小格一小格。这样有三个好处了,一是呢,我们投食喂水吧都很方便,第二呢,我们一看,走一下,哪一条蛇有问题就一目了然了,第三个好的是,这样隔开,一小格里面,即使其中有一条它得病了,仅仅是传染在这一小格之内。”
记者:“都放了一个脸盆,那是什么意思?”
黄新洪:“有时候他自己要洗一下澡,这样能够保持它身体的清洁,另外它需要喝点水。”
这种黄新洪所说的棋盘式结构,使蛇场的规模进一步扩大。有一天,黄新洪在报上看到了一条消息,他仿佛发现了另一条大财路。
黄新洪:“说这个蛇毒好贵,银环蛇的蛇毒那个干燥的有的说1000多美元一克,还有那个眼镜蛇五步蛇干燥的都有几百块钱一克。”
这些数字让黄新洪砰然心动,他马上购置了一批设备,自己对毒蛇进行采毒和蛇毒加工。
黄新洪:“用真空棒干燥,大约有500多克毒粉吧,那是眼镜蛇的。”
按照这个价格,500多克蛇毒应该值15万元左右,当黄新洪拿着蛇毒去卖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冒失,当初只听说蛇毒很值钱,却没有去调查一下。
黄新洪:“这东西有价无市,说起来价很高,但是很难销出去。”
这500多克蛇毒黄新洪整整卖了两年也没卖掉,从此他们放弃了蛇毒的业务,主攻活蛇业务,现在黄新洪每年要卖掉4000斤蛇产品,靠养蛇黄新洪已经挣了一两百万,他的产品不但在本地市场走俏,还卖到了河北的安国,安徽的亳州和江西的樟树等大药材市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