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汤
在江苏高邮的临泽镇，问起一个人的名字。可能很少有人知道。可是说起一个人的绰号，却几乎是无人不知，他最擅长的就是做一种汤。
记者：“你们这里什么最出名？”
临泽镇居民：“我们这里？”
记者：“对。”
临泽镇居民：“汤羊啊。”
记者：“那做汤羊最出名的是谁呀？”
临泽镇居民：“王四瘪子。”
记者：“王四瘪子知道吗？”
临泽镇居民：“知道。哎，卖羊肉的。”
临泽镇居民：“王四瘪子，卖羊肉的。”
他就是王四瘪子。本名王步荣。汤羊也就是羊汤，只是当地人习惯叫做汤羊。现在，王步荣做的羊汤因为他的绰号更加出名了。
王步荣：“我家养了四个孩子，我最小，叫王四。我祖母宠我，我小时候嘴瘪，她就这样喊：四瘪子，四瘪子。就从那时候喊起来的。”
羊汤
临泽镇地处苏北里下河地区，高邮、宝应、兴化三地交界处。冬季没有北方干燥，也没有南方温暖。每年立冬之后，镇上的居民都有喝羊汤驱寒滋补的习惯。王步荣长期以来，一直以经营羊汤为主。
在临泽镇，他的一碗2两肉，6两汤的羊汤卖到8元钱，还供不应求。每年，他的羊汤馆只经营冬季的三个月。但是仅靠这短短的三个月，他就能收入一百多万元。到现在已经积累了2000多万元的资产。
顾客：“价格是贵了一点。但是这个味道，你花了钱，在其他地方吃不到这个味道的。但是你现在在他这个地方，花了钱了能吃到这个味，吃了要你回味无穷，吃了还想来。”
王步荣的羊汤为什么这么好吃，有什么与众不同呢？采访中我们得知他在选料上必须选用1到2岁龄，体重在15公斤以上的本地仔羊。因为本地山羊多以散养为主，偏瘦，吃起来不肥腻。仔羊肉嫩，口感好。
每天早上9点，羊肉经销商们就把宰杀好的仔羊和待宰杀的活羊带到他家来给他收货，验货。
记者：“你选羊有几个标准呢？”
王步荣：“它膘肥肉大。它这个膘好。油大，油面大。它这个毛松。都要仔羊，一年二年生的。他要通过我同意，他回去杀给我，我不同意不要。”
羊肉经销商 陆有强：“天天来。”
记者：“天天来。一天送几头羊过来。”
羊肉经销商 陆有强：“有多有少。”
羊汤有暖胃、止尿的功能。最适合冬季食用。可很多人却不爱喝，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觉得羊肉的膻味太重。王步荣的羊汤好吃，正是因为他把羊肉的膻味给祛除了。这也是他的羊汤受人喜爱的另一个原因。
王步荣：“羊杀下来，它这个毛细血孔里面有血，淤血。它要泡。要泡一天。泡两天都没关系。人家说羊肉不能泡，一泡不好吃。不对，血腥味在里面就不好吃。”
王步荣
记者：“你的羊没有膻味，是不是就因为你泡的时间长？”
王步荣：“有泡的一部分原因，也有处理的一部分原因。”
王步荣羊汤里的羊肉在吃之前，必须要在锅里煮8个小时。然后按每块2两的标准切成小块分别装入汤羊篓，放在蒸笼里保温。盛汤的时候，按需放入碗中。既方便，又新鲜。喝汤羊时，顾客可以根据自己的口味加入蒜叶或辣椒酱，配合当地一种叫金刚蹄的面食，蘸着羊汤一起吃，在寒冷的冬天吃下肚，不禁觉得通体舒畅。
顾客：“你现在身上发觉冷的时候，喝下去，不超过五分钟，身上很暖和了。”
王步荣的羊汤做的这么成功，离不开几次非常关键的经历。其中一次是在2002年11月的一个晚上，王步荣像平常一样接待了一桌来自宝应县的客人。酒足汤饱之后，其他人都陆续离开了。只剩下一个喝的醉熏熏的人赖着不走。问他想干什么他也不说，只是在柜台里不停张望。这时王步荣开始紧张起来。
王步荣：“吃醉酒之后，他赖在这里不走。我以为他要闹事了。”
怕醉汉闹事，影响到其他客人。王步荣赶紧让妻子和大儿子把其他客人的门关好。
王步荣：“所以两个儿子都到我这里来了。就防止他闹事，控制住他。但是这个家伙一直不走。”
和醉汉磨了半天，等他稍微清醒了一点，王步荣才了解他真正的目的。原来，他是刚才羊汤吃的还不过瘾，还想带点回去给家人吃。但是又不想花钱，就赖着不走。
王步荣：“他说我一定要带给我岳父吃。带给岳父吃，岳母。因为他是个孝子。”
虚惊一场之后，王步荣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了。看在醉汉一片孝心的份上，他让妻子用报纸包了一块冰羊肉给他。
一块冰羊肉也能让醉汉这么高兴。原来自己的羊肉如此受欢迎。受这件事的启发，他想，为什么自己就不能卖牛羊肉呢？于是，从第二天开始，他的羊汤馆又多了一个经营项目，就是外卖牛羊肉。后来借着打包卖牛羊肉的生意还不错，他开始把自己的羊汤也打包了。
王步荣
王步荣：“大袋的，相当于一元钱一斤的样子。它只有5斤重，小袋的只有2斤半，这个小袋的卖五元钱两袋，这个大的卖五元钱一袋。”
顾客：“排着队伍。真排着队伍。产品出不来的时候，他都发急了，就说，来不及了，不做了不做了。你们回去吧，明天再来，或是后天再来。”
打包外卖后一个月，一天中午，一桌常州的客人在他家刚吃完饭准备离开。要王步荣给他打包50斤牛羊肉带回去送人。王步荣暗自高兴可以大赚一笔。谁知道，等妻子用塑料袋把50斤牛羊肉打包好交到客人手里的时候，客人却皱起了眉头。
王步荣：“他说这个我不要，要那个真空的。包装的。你要有包装的，好带的，我就要了。他说我不要这个。”
到手的两千元钱没有了，王步荣心疼的不得了。当天，高邮市公商局临泽分局的陈晓俊局长也在他家喝羊汤。看到这个情景，就向他提了个建议，让他买一台真空包装机，再注册一个商标。这样的话，以后他的产品就不仅仅是周边百姓的饭桌小菜了，还可以当作礼品送人。
高邮市公商局临泽分局 局长 陈晓俊：“我们这边公商部门刚好搞一个“品牌强起”这么一个活动。”
树立地方品牌，促进企业正规化经营。对公对似，都是件好事。王步荣虽然觉得卖羊汤注册商标有点小题大做，但是既然顾客有了这样的需求。他还是心动了。第二天他就给陈局长打了电话，咨询注册的事情。因为离他家不远，考虑到王步荣年纪比较大，下午陈局长亲自带人来到了他家。
注册了商标，没有象样的包装，产品档次同样上不去。考虑到离过年还有几天了，现在买一台真空包装机回来包装产品，还能赶上最后的销售旺季。于是，一个星期后，他就把机器买了回来。当年，他把家里生产的牛羊肉按照每盒2公斤，180元的售价进行包装，一共生产了500盒。
王步荣：“农历二十三之后，家家都来要货。到春节还有十几天，家家都来要货。最后把我急死了，供不应求。需要量是我家的十倍，我家只有一倍。他要十倍，这样子。”
2003年冬天，王步荣把生产量提高了一倍。还是满足不了顾客的需求。以后每年，他都以成倍的速度提高生产量。
常州的客商 姚勇：“我是从常州过来的。”
记者：“你怎么想到跑这么远来买他的羊肉呢？”
王步荣
常州的客商 姚勇：“我们跟他这边合作也不是一年两年了，我们常年都是到这里买他这个产品的。”
2006年年底，王步荣真空包装牛羊肉的季生产量已经达到了3000盒，销售额达到了60万。就在这时，家里的一个电话，却让他不安起来。电话是在市里工作的小儿子打来的。说是他的一个同事，在他们家高邮市的一个分店里吃了羊汤以后，觉得不好吃。王步荣纳闷，自己从来就没开过什么分店呀？
王步荣的大儿子 王嘉年：“我弟弟去看看了一下，并且拍照取了证。对方他是怎么搞，他拍了一张照片，然后把他的店标，王四瘪子牛羊肉馆，把它拍进去，然后他回去搞了一个电脑合成。两个人站在下面，下面注了一行，王四瘪子牛羊肉馆。”
自己的羊汤出名了，冒牌的也多了起来。以前王步荣只是听说过，有人用跟他接近的名字开羊汤馆。但是从没有人直接用他的名号。他觉得这次不能不管了。
王步荣的大儿子 王嘉年：“我们知道之后，并且取得证据，我们就投诉到高邮公商局。”
经过公商局调查，那家羊汤馆的做法确实属于侵权行为。公商局让那家饭店赔偿2万元给王步荣。通过私下调解，最终赔偿了4000元 。
王步荣的大儿子 王嘉年：“我们只是给他增强一点法律意识。让他知道我们这个是有商标权的。”
因为发现的及时，冒牌的羊汤馆不仅没有破坏王步荣家的生意，反而让王步荣的名号在高邮市里也传开了。越来越多的人从高邮市驾车到他家来，只为了品尝一下正宗的王四羊汤。
王步荣的生意越做越好。可是到了07年年底的时候，他倒为难起来。自己今年已经66岁了。两个儿子和儿媳，都在镇上和市里各自找了份不错的工作。羊汤馆要不要继续开下去？王步荣和妻子商量后，决定把儿子和儿媳都召集回来，开一个家庭会议。
王步荣的大儿子 王嘉年：“当时开会他们的主导意见是我们都回来，四个人全部回来。把工作都辞掉。”
让四个人都回来，儿子和儿媳有点措手不及。王步荣的妻子是个急性子。看他们左右为难的样子，是又气又急。
王步荣的妻子 韩龙英：“恨不得就要去扇他两下。媳妇跟我顶嘴嫌烦，说例如她不高兴干，嫌脏嫌什么，我恨不得就要骂她一顿。”
羊汤
王步荣的大儿子 王嘉年：“当时我们思想上也有顾虑。为什么呢？因为这个做生意毕竟是一季，也就是一个季度，三个月。真正其它时间比较清闲的。”
老两口想着自己靠这门手艺，积累了2000多万元的家产。王步荣的妻子相信，等儿子继承了这门手艺，也一定会比在外工作过的更好。自己一心为儿女着想，他们竟然还有顾虑。
王步荣的妻子 韩龙英：“想到小孩不想在家继承。把我们两个老人苦到现在，讲到这些话，媳妇不同意在家干，心里挺酸的。”
想到父母辛苦了半辈子，将羊汤馆经营到今天的局面。 自己如果不在这个时候及时顶上去。恐怕以后会后悔。于是，大儿子王嘉年最终答应，明年先第一个辞职掉工作，回家专心经营羊汤馆。等他稳定之后，小儿子再回来一起干。至于儿媳们的思想工作，王步荣就全权交给了儿子们。
王步荣的大儿子 王嘉年：“思想工作慢慢做，终究能做通的。”
记者：“现在还没做通，是吗？”
王步荣的大儿子 王嘉年：“过完年吧。过完年我跟她谈谈。应当没话。”
编导：吴剑桥 摄象：王震宇
包装好的羊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