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丰镇的农民杨青海和罗明每天都出海,但他们出海却不是为了捕鱼。
别人出海要撒网,而他俩出海却是人要跳进海里。
他们就是这样一干就是大半天,从水底捞上来一捧又一捧这样的淤泥。
记者:我看你们每天就这样很辛苦啊?
村民:干工是肯定有点辛苦的吗。
记者:像这个每天要捞多少时间?
村民:五个钟头。
记者:五个钟头。
这些泥里究竟有什么,连我们的摄像机都很难拍到。
杨青海和罗明这样将捞上来的淤泥,放在一个大竹筐里,用渔船上的螺旋桨不停的搅拌,搅拌过后就能露出来他们想要的东西。
这大竹筐里面的东西,和演丰镇一个人一年400万的生意有着密切的关系。那么这里面到底是什么,是谁会要这泥水里面的东西呢?
5个小时后,杨青海和罗明上岸了,他们捞上来的竟然是还没有手指甲大的一种小海螺。他们以400元的价钱,全部卖给了当地的一位叫李江的人。
记者:这叫什么螺?
李江:这叫布丁螺。
记者:什么螺?
李江:布丁螺。
记者:为什么叫布丁螺?是它小吗?
李江:是,小就连在一起,好像一块布一样连在一起,一块布一样。
杨青海和罗明每天都会下海采捕布丁螺,他们唯一的客户就是李江。李江把这些布丁螺买回来之后,主要是用来喂他的鸭子。
记者:为什么要喂这个螺呢?喂玉米不行吗?
李江:这是海鲜,这是海鲜的。
记者:它能消化得了吗?
李江:能消化得了,鸭子的胃好。
记者:一天大约要喂多少这个螺呀?
李江:一天一只,大概是一两来点吧。
李江养的鸭子市场卖价一只60元左右,比其它鸭子价格贵两倍,这让李江很得意。为了展示他鸭子的特点,他现场给记者抓了一只。
记者:这个鸭子肥啊?这个鸭子有多重?
李江:这个鸭肥,这个鸭子大概有5斤半。
记者:多少?
李江:5斤半。肌肉发达,漂亮。
记者:肌肉哪发达?
李江:这个肌肉,胸肌,腿肌都很发达。它整天在海里面游水。
李江抓的鸭子,当地人叫它咸水鸭。咸水鸭李江每天都要卖出去200多只,2009年靠卖咸水鸭,他已经收入了400多万。
2009年,12月15日,记者来演丰镇采访,李江还正忙着往这个农家乐饭店送鸭子。
李江:今天送了十只鸭子,这是最后一车,最后一个酒店的了。
记者:今天总共送了多少鸭子?
李江:今天总共送了200多只吧。
这家饭店在两年前还是李江开的,但是现在饭店他不干了,改行专门给这家饭店送鸭子。我们讲述李江创造财富的故事,就从这家饭店开始。
李江:整个饭店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一水一电都经过我自己的设计规划。现在看到这个房子,心很酸。让我赔钱,让我失去饭店的原因就是咸水鸭。
就是这外表看起来并没有特别之处的咸水鸭,让李江的饭店倒闭。李江也就是从饭店倒闭之中,发现了一个巨大的商机。从此,李江两年之内做成了海口市养鸭业的龙头老大,创造了4百多万的财富。
那么,饭店倒闭后究竟发生了什么?李江从饭店倒闭中发现了什么样商机的呢?这事还要从头说起。
2003年,演丰镇兴起了乡村旅游,吸引游客到这里来的,除了海景之外,就是咸水鸭。咸水鸭其实就是普通的麻鸭,因为散放在海边自由觅食,当地人就叫它们专吃海鲜的鸭子。
李江抓住商机,以咸水鸭为特色,又开设了一家农家乐饭店。因为性格内向、不善言谈,李江就聘请性格活络、热情善谈,并且有管理经验的朋友梁振勇帮他经营。
由于咸水鸭这道特色菜的带动,当时,李江的饭店最多一天的营业额,就超过了2万元。
饭店经理梁振勇:卖咸水鸭每一桌大概就是差不多都来一只了,少人都来半只了,80%以上都是要咸水鸭的。
李江:那个10块,10块的,100块、100块的整个晚上都数,数的很多,数到手都酸了。
3年的时间里,李江的饭店收入了60多万。那么,咸水鸭这么有特色的一道菜,怎么就会在后来搞垮李江的饭店呢?这多少让人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2006年开始,美兰区政府为了鼓励农民开农家乐饭店,发展生态旅游,出台了优惠政策。
演丰镇人民政府副镇长林诗民:政府也发出了一些优惠政策,能接待一桌客人政府补贴多少钱都有过,100元钱的都有过。
接待一桌客人,政府就给农家乐补贴100元钱。这样的政策让演丰镇的农家乐饭店从过去的4家,一下增加到了近50家,而且很多都以咸水鸭为招牌。
演丰镇的农民养殖咸水鸭,大多是为了自己吃,并没有规模化养殖的。咸水鸭数量少,就出现了,供不应求的局面。
李江的饭店经理梁振勇,为了买咸水鸭,就亲自去农户家里寻找。梁振勇认为凭借他多年采购经验,很容易就能判断出来咸水鸭的好坏。
饭店经理梁振勇:这个鸭子老不老,从它这里,捏一下这个,有一个气管,那个?它很硬,它到这个时间这个鸭的那个东西很硬的,它不到时间这个东西很软。
记者:我现在捏不出来,这个鸭子大概有多长时间?
饭店老板:这个鸭?这个鸭大概有90天左右,80多90天。
梁振勇当时就是买了这样,养殖时间90天左右的鸭子回饭店烹饪。就是买了这养殖时间90天左右的鸭子,给李江饭店埋下了隐患。有些常吃咸水鸭的老顾客,吃到了90天的鸭子觉得味道不如以前,认为李江是用假的咸水鸭糊弄顾客,吃一次就不来了,更要命的是,咸水鸭的好坏也直接影响李江其它菜的销量,从2007年年初开始,饭店只要开张一天,就要亏掉500元。
李江:那个口碑做差了,别人说你地方鸭子也是假的,什么都是假的,鸭子,你鸭子是个主打菜,鸭子都假了,人家说你的海鲜什么都是假的,所以那个酒店口碑差了,人家客人都不来了。
过去当地农民养殖咸水鸭,都是够120天才销售。但是由于演丰镇农家乐饭店增多,咸水鸭需求量大,很多农民鸭子养殖了90天就出手了。
村民:90天的话,我们收回成本就比较快,资金回笼快的话,再一个来说投资的利润也要高了。
其实在演丰镇,因买不到够120天的咸水鸭,影响饭店生意的并不止李江一人。
记者:当地农家乐行业当中,买不到120天的鸭子是很正常的事吗?
演丰镇农家乐饭店经理李强:很正常的,120天的鸭很难买得到,80天,90天的鸭很容易买得到,那个鸭不好,人家吃过,过来吃的人就少了,那影响生意很大。
到2007年10月,李江的饭店一共亏进去了20多万。不得以他只能将饭店转让。咸水鸭使李江经营多年的饭店倒闭了,但就是这次饭店倒闭让他发现了一个巨大的财富商机。两年之后,李江做成了当地养鸭业的龙头老大,创造了4百多万财富。
在海南省海口市的演丰镇,有一种农民散养在海滩120天,专吃海鲜长大的咸水鸭。随着旅游业的开发,咸水鸭成了演丰镇农家乐饭店的一道招牌菜。当时,李江开的农家乐饭店,靠咸水鸭这道特色菜的带动,三年的时间饭店赚到了60多万,到2007年,当地的农家乐饭店从四家猛增到50多家,李江买不到120天的咸水鸭,顾客越来越少,饭店被迫倒闭了。
曾经一道引以为豪的特色菜,竟然能使饭店倒闭,让李江很郁闷。但性格内向的他又不知跟谁去诉说,那段日子,李江都是靠打沙袋来发泄情绪的。
李江:当时想,就是这个菜为什么会搞垮我的店呢?我就是这样天天打沙袋,我不理解。再猛力,用力猛力打。
记者:打的越狠发泄越深吧?
李江:是,那时候打完了可能会好一点。
李江在家里待了8个月,他在思索着饭店倒闭的原因。这8个月的思索,让他发现了隐藏在咸水鸭身上的一个财富商机。
李江:好多农家乐买不到120天的鸭子,我就养120天的鸭子卖给他们,那就有钱赚了。
李江要养鸭子,而且要专养120天的咸水鸭。那么,120天的鸭子和90天的鸭子究竟有什么区别?除了多养30天,李江养鸭还有什么特别之处,致使后来他养的鸭子一只卖出了两只的价钱?
2008年6月,为了把产业做大,李江和13个朋友共同出资100万,成立了咸水鸭养殖合作社。因为李江出的资金占了一半以上,所以由他担任合作社理事长,负责咸水鸭的养殖和销售。
记者:你刚才喊的声音是什么意思?
李江:就是鸭司令的声音。鸭司令就是都是这么叫的。
记者:怎么叫?再叫一下。
李江:它都听话,都上来了。
记者:你这样一喊就上来了?
李江:是,这样喊就上来了。
李江初次投资,就养殖一万多只鸭子。每天早上涨潮的时候,李江就给鸭子喂玉米和布丁螺。在精心饲养时,李江还给自己自封鸭司令。
为了做到规模化养殖,李江在演丰镇承包了海滩,沿着滩涂围了网,每个围网里面鸭子的出栏日期都是不一样的。他要保证每只鸭子出栏,都在120天以上。
李江:一批一批来,不要混在一起,比如说60天的也有,45天的也有,120天的也有,就不能混合在一起。
等到下午大海退潮的时候,李江就会把鸭子分批赶到滩涂上自由觅食,这样可以节省饲料,也是咸水鸭养殖的特别之处。
李江:这海里面有小蟹,小虾,小鱼这些种类,还有它们喜欢吃的布丁螺都有。
记者:能吃到吗?
李江:吃都能吃得到。
记者:怎么吃在这?
李江:它用嘴巴这样搞一吃就吃了,就吃到很多东西都吃出来了。
记者:它这上面吃什么东西在这啊?看不见啊?
李江:看不见,它们很会找。我们找不到,它们一看小鱼就吃到了。
为了不让不够天数的鸭子混在一起影响质量,李江每天放鸭子,都是一批一批的放。
记者:这一窝鸭子放多长时间?
李江:半个小时。
记者:该进笼了吧这会儿?
李江:该进笼了,它吃的都饱了。下批兄弟就要出来了。
记者:下一批兄弟?下批是哪些兄弟?
李江:还有一批还有一批马上接着放。
记者:你怎么叫它们兄弟?
李江:有感情了吧。
记者:怎么有感情了?
李江:天天这样放,天天这样养,那不有感情才怪。
记者:你把它们当兄弟?
李江:是啊。来,兄弟们,吃饱了吧?吃饱要回家啦。回家吧,还有一大帮兄弟没吃啊。赶紧回家。
虽然李江性格内向,但一看到鸭子,他就格外兴奋。2008年10月,李江的鸭子卖到当地的市场和农家乐,共赚到了近40万元。尝到了甜头的李江,第二次加大投入,又承包了更大的海滩,养上了3万只咸水鸭,但正是李江养咸水鸭赚了钱,倒让这3万只咸水鸭把李江拖进了困境。让本来性格内向、不善言谈的李江,渡过了一段最苦闷的时期。
2008年底,看到李江短短四个月,靠养咸水鸭就赚到了40多万,演丰镇很多农民也利用当地的天然资源养起了咸水鸭致富。一时间,咸水鸭的数量从过去一次出栏2万只,猛增到10万只,而当时咸水鸭的市场,还仅限于演丰镇上的农家乐,咸水鸭很快就卖不出去了。
乡长:谁都养咸水鸭,谁都搞这东西。造成了数量增多了,市场又打不出去,打不出去的话就造成农民积压。
咸水鸭供过于求,过去11元一市斤的价格一下跌到了8元钱一市斤。而当时李江养殖的是120天的咸水鸭,一市斤的养殖成本就要9元钱。
李江:一只鸭就要亏上5块钱,那3万只要亏上15万元钱,还不包括继续养下去那个成本,你要亏的更多。
李江的鸭子养的时间越长赔钱越多,3万只鸭子一天的饲料费就要1万元。合作社有些股东,觉得咸水鸭卖不出去,没有发展前途,就想把钱拿回来不干了。
陈长进:那个鸭的成本太高,就是说卖出去也是亏本,所以说那时候心里就想着退了。只有这样想了。
咸水鸭卖不出去,股东要求退股。李江感觉身上背负了巨大的压力,他想找股东解释,只有找到销路,积压问题就能解决。但是性格内向不善言谈的李江,就凭自己的表达能力,恐怕难以说服股东们。
李江:面向人以后就是说不出话来了。
记者:怎么说不出话?
李江:胆怯,我都不懂说什么。
不能说服股东,李江就尽量不和股东们碰面,而股东们却以为他在东躲西藏。李江的表现让股东们愤怒了,有人甚至还想揍他一顿。
股东陈积深:到处跑躲着我,那个死胖子。
记者:当时很恼火吧?
股东陈积深:对,很恼火的,想找到他就扁他一下。
就当股东们想找到李江,狠狠教训他一顿的时候,在演丰镇却找不到李江的影子,李江失踪了。李江为什么固执的要养殖120天的咸水鸭,120天的鸭子和普通的鸭子到底有什么不同,李江这样一个性格内向,不善言谈的人,后来怎么就能把一只鸭子卖出两只鸭子的价钱呢?
2003年,海口市的演丰镇开发农家乐旅游,李江开的农家乐饭店,专门经营农民散养在海滩120天、靠吃海鲜长大的鸭子。随着农家乐饭店的增多,这种散养在海滩上的鸭子供不应求。李江经营的饭店也倒闭了,但他却从饭店倒闭中发现了隐藏在咸水鸭身上的巨大商机,他专养120天的咸水鸭卖给当地的农家乐饭店,很快他就赚了40多万,当地农民纷纷效仿,咸水鸭供过于求,李江的鸭子连本都保不住,合作社的股东要找李江退股时,却发现李江失踪了。就是因为这次失踪,李江把本来卖不出去的鸭子,卖出了比普通鸭子高出两倍的价格。
过去咸水鸭只在演丰镇上的农家乐中销售,可在30公里以外的海口市却并没有名气。2009年2月,李江带着10只咸水鸭去海口市,他认为凭着自己养殖了120天的咸水鸭,一定会在海口市场打出名气。
李江:我鸭子我知道我的鸭子够天数,质量够,120天整的,我就不怕。
经过两天的选择,李江把目光先瞄向了一家专门经营海南特色菜肴的酒店。
李江:我看这个门面比较大,它又是海南的特色产品这个菜,我觉得我那个鸭子也是特色的,我就想进去推销。
当时在海口的农贸市场上,很多都是养殖90天左右的普通麻鸭,卖价一斤都是5元钱左右。而李江要卖的价格却比普通鸭子贵了一倍多,当场就被饭店的经理拒绝了。
饭店经理黄红恋:他的要11元钱这样子,价格也贵,再一个的话又不认识,所以的话我们不可能接受的。
想到家里3万只咸水鸭,想到回去要面对的股东们,李江决定把咸水鸭放在酒店里免费给他们试用,卖好了再给钱,除此之外,他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饭店经理黄红恋:这个免费的东西肯定是可以试一下吗,因为反正不好的话也可以不用给钱。
李江屠宰了1000只咸水鸭,用最简单的赊销办法,送到了海口市的10家饭店,接下来就是漫长的等待。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了,一直等到第20天,李江依然没有等到饭店要买咸水鸭的消息,这时李江犹豫了。虽然李江觉得他的咸水鸭卖11元是物有所值,但酒店要多赢利,又为什么要进他高价的鸭子呢?
李江:那时候压力也一样睡不着觉,再卖不出去,股东要退股,那你可能要把那个钱都亏光的。
将近一个月,李江始终在等待这一个十分渺茫的希望,李江就这样在痛苦中等待了30天后,饭店终于打来了要买咸水鸭的电话,让他压抑许久的心情得到了彻底得释放。
李江:当时接到那个电话,我一把电话挂了,我一下子跳起来,我就告诉,我大声的跟那些股东们说,我说我们的鸭子终于有人要了,能卖出去了,不怕了。
那么,120天的鸭子和普通的鸭子到底有什么不同,就是多卖一倍的价格,也能得到市场的认可呢?
海南人喜欢吃口感硬一点的老鸭子,养殖了120天的咸水鸭肉质结实,正好符合海南人的口味。在这家海南风味的特色酒店中,厨师把咸水鸭煮熟后,做成百斩鸭销售。
饭店厨师:就是到老了之后它就没有毛了,不到120天的鸭是有点毛的。
记者:哪里有毛?
饭店厨师:全身都是有毛的,这个头啊,这里也有啊,腿也有。不到120天的鸭子是煮起来是皮是烂的,不太香。
李江的三万只鸭子虽然没有一次性马上卖出去,但是每只价格近60元,比市场上普通鸭子贵两倍的咸水鸭,却得到了海口市的10家饭店的认可,答应长期购买他的咸水鸭。除此之外,李江还在海口市的农贸市场里开设了咸水鸭销售点,直接卖给海口市民。
随着海口市场对演丰镇的咸水鸭的认可,演丰镇滞销的咸水鸭又有了新的市场,当地很多咸水鸭养殖户主动要求加入他的合作社。2009年3月到现在,李江咸水鸭卖出去了8万多只,销售额超过了400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