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的农历二月初九到十二,海南省海口市新坡镇就会迎来一年一度的军坡节。军坡节也叫公期节,它是为纪念历史上为民族解放和统一事业做出贡献的冼夫人而自发兴起的一个民间节日。
海口市新坡镇冼夫人纪念馆工作人员杜瑞道:冼夫人爱国爱民,目光远大,集中华民族传统美德于一身,为海南人民做了大量的好事,所以得到人们的拥护。
这个场面是请神像,军坡节由请神、游行、祭祀、唱戏多个活动组成,一般为期两三天时间。军坡节是以一个村或一个乡镇为单位轮流举行。哪个地方过军坡节,就会邀请亲戚朋友前来串门。
海南省海口市新坡镇村民陈春玉:一年一次,我请亲戚朋友吃饭,人越多越好。
海南省海口市新坡镇村民:家家都摆酒席,来个纪念。
过军坡节几乎家家户户都要大摆宴席,多的十几桌,少的一两桌,其中海南东山羊这道菜是必不可少的,有人曾经给新坡镇做过这样的统计——
海口市新坡镇冼夫人纪念馆工作人员杜瑞道:一个镇过军坡节用羊最少三五千只。
海口市新坡镇副镇长林镇雄:全镇一年的商品交易额,还抵不上军坡节那几天的交易额。
海南人的狂欢节所隐藏的财富商机被湖北的一个小伙子紧紧地盯上了,他把自己养的东山羊卖到军坡节上,两个月时间参加了10个地方的军坡节,共卖出500多只东山羊。
这个小伙子就是宋奇,今年30岁,湖北省孝感市人,2004年毕业于西北工业大学计算机专业,研究生学历,曾就职于海南马自达有限公司,有着一份让人羡慕的白领工作。2008年初,他突然辞掉了工作。
宋奇:海口市东山羊的存栏量在逐年减少,2004年可能有12万头,每年存栏量的减少接近1万头,好几千头的数量递减。
东山羊和文昌鸡、加积鸭、和乐蟹被人喻为海南四大名吃,看着海口羊肉馆越开越多,而海南2001年禁牧后,东山羊散养数量在减少,宋奇觉得圈养东山养肯定有前景,于是决定要去养羊。这个消息就像一枚重磅炸弹在家里炸开了。
宋奇的母亲柳望香:我说你干什么,读了研究生去养羊,我说你值不值。
宋奇的父亲宋志荣:肯定受不了,我跟他妈妈两个,包括他舅舅,都说这个行业你不应该搞。
父亲在湖北有自己的产业,钱不缺,但是不想让儿子干这个。为了让父母支持自己养羊,宋奇经常带父亲去考察东山羊市场,渐渐地,父亲的想法也有了改变。
宋奇的父亲宋志荣:海南省每年都要向内陆进接近50万只羊,所以觉得这个项目还可以,最后基本上勉强同意。
2008年6月份,在父亲的资助下,宋奇花了145万元盘下了一个旧羊场,除了4座羊舍、1000头种羊和一片大草场,卖方还留下6个工人,宋奇只要按照原来的养殖模式就可以养出东山羊。
宋奇:像这只羊从外观上来说,它是外八字角,它是短毛黑色的,尾巴较短,吃起来的话风味上是一点膻味都没有。
2008年11月份,1000头种羊产下的2000只小羊长到30多斤,马上就可以上市,在海口卖羊肉的馆子有二十多家,于是宋奇就逐个上门推销自己的东山羊,可连跑了七八家羊肉馆,却总是吃闭门羹。
宋奇:挥挥手就让你走了,态度好一点的,就说你先回去吧,我等等看。
尽管东山羊养殖数量在每年递减,但羊肉馆里的火爆程度并不消减。
记者:为什么爱吃东山羊?
顾客:为什么我也讲不清楚,经常吃,觉得好吃。
顾客:东山羊可以说是海南的特产。
顾客:羊是吃百草,而且羊肉不油腻。
记者:吃了多少年?
顾客:十几年了。
看着羊肉馆火爆的生意,宋奇百思不得其解,市场上东山羊的需求量那么大,为何自己的羊却卖不出去?直到有一天,他去海口最大的羊肉馆推销时,老板才道出了原因。
羊肉馆经理符馥樑:他那个羊价格一斤18.5元,比我们当时的羊价相差2元多一斤,我们到农村抓的话,一斤15.5元或者16元,包括路费,最多也就16.5元一斤的成本,这样就多出2元一斤,一只羊20多斤到30斤,那么一只羊价格就相差60多元。
原来羊肉馆老板大都亲自去农村挨家挨户收活羊,价格比宋奇的低,同时听说宋奇的东山羊是圈养的,都担心味道没有散养的好,另外羊肉馆中并不是所有的都卖海南东山羊。
宋奇:有一些羊肉店他用的不是海南的羊,他用的是内陆的羊,内陆的羊它价格比较低。
找到问题的症结所在,宋奇这才开始对症下药,首先他把所有卖外地羊的餐馆排除掉,其次针对价格高和担心口味发生变化的问题开始想办法,他想到用出肉率来解决价格高的问题。
宋奇:我们这个羊它吃粮食,所以它吃的相对少一些,放养的羊它都吃草,吃草它营养低,它就拼命吃就吃很多,肚子就大,买羊回去杀屠宰率就低。
2008年11月的一天,宋奇带着一只东山羊再次来到海口那家最大的羊肉馆。
宋奇:我就拉了一只羊过去,我跟你说出肉率高的这个事实,你前天不是不相信吗,我现在给一只羊让你杀,你现在把它称一下,如果不够我说的出肉率,我这只羊就白送给你。
羊肉馆经理符馥樑:当时我就叫我师傅过来,把那只羊称一下,大概是31斤。
宋奇:拉进去杀,他们杀羊很快的,几分钟就把毛全部拔光了。
羊肉馆经理符馥樑:杀完后,再称的话是20.2斤到20.3斤。
屠宰完后是20.3斤,这只羊的出肉率高达65%,这让符馥樑很是惊讶。
羊肉馆经理符馥樑:按照我们海南本地杀羊的话,屠宰率有55%左右,达到60%以上的,到目前为止我从来没见过。
65%的出肉率就意味着,这只羊能比从村民那里买来的同样重量的活羊多出3斤肉,尽管宋奇的活羊价格每斤高出2元钱,但屠宰出来的羊肉平均价差不多。
羊肉馆经理符馥樑:价格一平均的话,跟我们到农村抓的羊差不多,而且口感各方面跟本地羊差不多。
宋奇:我们不定期往羊的饲草里面加野草,还会加各种中药材,改善它的风味,感觉这种口感和散养的基本上没有区别。
价格差不多,口味也没有发生变化,同时宋奇的羊是大规模圈养的,符馥樑可以省去挨家挨户收羊的麻烦。于是,这才同意从宋奇那里买羊。
记者:一个月从他那里拉多少羊?
羊肉馆经理符馥樑:大概300来只一个月。
宋奇就这样顺利地把自己的东山羊卖到海口最大的羊肉馆,一个月300只的销量,并不能消费掉宋奇所有的羊,他正准备用同样的方法去别的羊肉馆推销时,无意中发现一个更大的商机。
2009年的正月十五,宋奇受当地一位朋友的邀请,到他家去过军坡节。
宋奇:每家每户都把羊摆出来,摆在村口的祠堂前面,大约到了中午的时候就开始祭祀,祭祀完了之后,这只羊就被来的客人享用了。
眼前的一幕让宋奇很是震惊,军坡节以前只是听朋友说过,亲眼看了以后才知道比想像中隆重和热闹得多。在军坡节上用羊等祭品来祭拜民族英雄冼夫人已经有1000多年的历史。
海口市新坡镇冼夫人纪念馆工作人员杜瑞道:摆烧猪、羊、鸡、鹅,什么东西都有,多到满地都有,里面外面再到外面通通都是。
在海南,只要家庭条件允许的,都会买羊来祭拜冼夫人,用羊的数量相当大。这次军坡之行让宋奇很兴奋,他决定要把场里剩下的羊卖到军坡节上,于是就四处打听有关军坡节的信息。宋奇在了解中得知,海南各地过军坡节的时间都不一样,以当年冼夫人出征到达的时间而定。
宋奇:从海南的北部海口一直到琼中这边,有一个时间差,从正月开始一直到五月份七月份都有的。
宋奇逐渐掌握了军坡节的线路图,有了这张线路图他才有目的性地去推销自己的东山羊。2009年3月1日,农历的二月初五,记者采访时,他刚打听到海口市新坡镇农历二月初九到十二要过军坡节,他正在镇里的农贸市场了解情况。
宋奇:这里有两部分羊,一个是海南本地的羊,再一个就是外地的羊。本地的羊价格要高,像活羊可以卖到18元一斤,它杀出来的肉要卖30元一斤,广西羊在这里卖20元一斤杀好的。我打算从二月初七初八开始拉羊过来到这里卖。
2009年3月3号,农历的二月初七,宋奇之前已经参加了9个军坡节,今天他要到第十个军坡节上去赶集,天还没亮他就在羊圈里忙开了。
记者:今天拉多少羊过去?
宋奇:今天拉8只羊过去。
记者:这么早就去?
宋奇:早去赶集。
7点20分,宋奇拉羊的车准时赶到距离羊场30公里的新坡镇农贸市场,他赶紧把车上的羊卸下拴好,没过多久,就有村民围了过来。
顾客:多少钱?
宋奇:18元一斤,正宗海南羊,宰杀率很高的,65%。你捏一下,试试肥不肥。
以前军坡节期间村民都要到海口去买羊,如今宋奇主动把羊送到家门口,自然有人买,不到一个小时,8只活羊就被买光了。
记者:这只羊多重?
海南省海口市新坡镇村民陈明雄:23斤。
记者:今天买这只羊做什么用?
海南省海口市新坡镇村民陈明雄:拿回去过军坡节,请那些朋友来吃。
宋奇:销售情况好的话,我们接着回去再拉。
仅仅初七、初八两天时间,宋奇在新坡镇就卖出40多只羊。像这样卖羊,他已经跑了十个乡镇,几十个村庄,共卖出500多只东山羊。他的东山羊被村民买走后,祭拜完冼夫人,就用来招待亲朋好友。
海南省海口市新坡镇村民陈丽菠:我在三亚上班,坐车回来3个半小时到4个小时左右。
记者:为什么这么远还要回来?
海南省海口市新坡镇村民陈丽菠:热闹,因为我们都比较尊重冼太夫人。
接下来,宋奇还要把羊卖到更多的军坡节上。短短半年时间,靠着羊肉馆和军坡节,他就卖出1000只羊,收入40万元,他把这些钱又扩大生产。他的目标是拥有3000只种羊,到时一年就能出栏6000只商品羊。
宋奇:我们也想把它做成链条化的产业,除了我们自己要扩大规模,另一方面,下一步我们还想带动农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