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几何时，新疆奶牛养殖业发展得红红火火，各种养殖合作社、养殖小区先后成立，统一防疫、统一饲料配方、统一挤奶、统一销售、统一为奶牛买保险。如今，随着养殖成本和牛肉价格持续走高，奶企给奶农的收购价格却没提高，于是，有些奶农开始含泪杀牛，还有些人依然选择了坚持。
前不久，新疆乌鲁木齐县安宁渠镇易兴富民奶牛合作社奶农王建元一咬牙，含泪把养了3年的10多头低产奶牛送进了屠宰场，家里还剩下10多头高产奶牛，王建元打算先养着，但家人坚决不同意，“不如都宰了，来钱还快”。王建元的遭遇不是个例，在乌鲁木齐市周边，奶农正面临着养牛还是杀牛的艰难选择。
日前，笔者走访了乌鲁木齐市米东区，昌吉呼图壁、吉木萨尔和塔城沙湾等地的奶牛养殖户，发现由于杀牛或卖牛的散户越来越多，部分奶牛养殖合作社面临解散。
养殖小区奶牛数量骤减
2010年，来自达坂城的王建元联合其他几个养殖户建立了易兴富民奶牛合作社。这里曾是颇具规模的奶牛养殖小区，最多时有800多头奶牛，每天产奶7吨多。从2012年下半年开始至今，奶农们卖掉的400多头奶牛，不是卖给别的养殖小区，而是当肉牛卖了。奶牛数量减少了一半，每天产奶量直降到不足4吨。
和王建元所在养殖小区面临同样困境的还有米东区新疆犇鑫奶牛养殖专业合作社。该合作社成立于2010年，是政府补贴近一半资金建立起来的奶牛托养机构，合作社有现代化养殖小区和专业挤奶厅。这种养殖模式令不少养殖户动了心，短短两年，先后有500多户奶农加入，养殖规模一度达到5000头，日产奶达30多吨。如今，因为奶农接连杀牛、卖牛，奶牛存栏仅剩1500头，日产奶也只有10多吨。该合作社负责人马方成介绍，奶农将生鲜乳交给奶站，每公斤3元，奶站再转交给奶企，每公斤3.2元，仅2012年6月~9月销售淡季，马方成负责的两家奶站就亏了17万多元。米东区畜牧兽医局相关负责人说，仅去年一个淡季，米东区的9家奶站就亏了100多万元。为了维持奶站运转，2012年7月~9月，由政府出资每公斤生鲜乳补贴0.2元，自治区和各地也出台了一系列补贴政策，但并没从根本上阻止奶农杀牛。米东区畜牧兽医局统计数据显示，原来米东区奶牛存栏1.5万多头，而现在不足4000头。
对于奶农们的选择，米东区畜牧局业务科吐尔逊表示担忧：由于奶牛饲养周期长，一旦受到挫折，要想恢复至少需要两三年。
挤奶不如卖牛
在王建元看来，前几年养奶牛还能挣钱，但从2012年下半年以来养殖成本大幅上升。王建元算了一笔账，1公斤饲料涨到3.05元，1公斤青贮饲料涨到0.4元，一头奶牛一天要吃10公斤饲料、40公斤青贮饲料，一年养牛仅饲料投入就需1.68万元。2012年，一个工人月工资在2000元左右，今年达到了2500元。不断上涨的成本，严重挤压养殖奶牛的利润，而相对应的奶企给奶农的牛奶收购价却没提高。王建元说，一头花白奶牛平均每天产奶20公斤，1公斤生鲜乳3元，一年能有2.19万元的毛收益；如果产一头小牛，可以再卖2000元~3000元，除去成本，一头奶牛一年也就挣4000多元。
家住乌鲁木齐高新区西八家户路的马守元看到王建元养奶牛，也买了12头，加上储存的2.5吨饲料，一次投入15万元。马守元说，奶牛养少了不挣钱，养多了投入太大，一头奶牛进价1.3万元~1.5万元，一头牛一次性要储存3000多元的饲草，如果养50头牛，仅饲料一次性投入就要花15万元。
养殖成本不断上涨，生鲜乳价格为什么涨不上去？采访中，许多奶农认为，一是因为饲养成本高；二是奶农没有定价权。
而乳企并不认同这种说法。某乳企新疆分公司奶源部相关负责人说，与内地相比，新疆的生鲜乳收购价并不低，甚至超过了内地收购价。
自治区奶业办公室主任齐新林则认为，生鲜乳价格走低的一个重要原因是，近两年，我国加大了从新西兰等国家的原料进口量，给我国乳业带来很大冲击。2011年下半年，进口原料奶粉价格下调，每吨2.3万元~2.4万元，而国产原料奶粉每吨2.8万元~2.9万元，加之消费者对国产奶粉信心不足，增加了企业对进口原料的选择。为此，疆内原料奶粉生产企业只能压缩产量，对生鲜乳的需求量减少，无形中也压低了原奶收购价。
而牛肉价格持续走高则是新疆奶农卖牛、杀牛的直接推手。自治区奶业办公室提供的数据显示，2012年3月，全国牛肉平均价格每公斤42元，2013年2月则涨到每公斤57.89元，涨幅达37.8%。
齐新林表示，养殖成本高造成了奶农低收益，原奶收购价虽然也有小幅上涨，但涨幅不大，加之新疆牛肉价格持续走高，奶牛养殖场和奶农为了减少亏损，加大了对中低产和病弱奶牛的淘汰力度，因而出现奶农卖牛的现象也就不奇怪了。与此同时，部分规模化、标准化养牛场虽然也加大了对中低产和病弱奶牛的淘汰力度，但同时还从国外进口了高产奶牛，由此说明，乳企对高质量原料奶仍有很大需求。
发展多元化产品促进乳业升级
2012年初，国家发布食品工业“十二五”规划中提出，我国计划到2015年达到原料乳产量5000万吨，“十二五”期间增长33.4%。然而，在成本上升、奶价停涨的现实面前，奶牛养殖企业的确遭遇到很大难题，到底该如何促进乳业升级？自治区奶业协会名誉会长、乌鲁木齐奶业协会会长陆东林认为，之所以出现这种现象是市场调节的结果，是新疆奶业转型发展带来的阵痛，也是奶业发展中必须要过的一道坎。陆东林介绍，目前，小规模散养户仍是新疆生鲜乳生产的主体，存在饲养方式粗放、专用饲草料缺乏、单产能力不高等问题。其中，单产低的主要原因是65%以上的奶牛是新疆褐牛，年产奶量不高。而我国奶业正处于由传统养殖向现代化、规模化转型的关键时期，推进奶牛养殖规模化已成为转变增长方式、保障乳制品质量安全的必然选择，散户终将不可避免面临被淘汰的命运。
齐新林表示，经过“三鹿奶粉事件”后，大部分本土乳企已开始重视奶源基地建设，规模化牧场、小区、乳企自建牧场规模慢慢扩大。目前，新疆有乳品生产企业40余家，以奶粉（工业粉）生产为主的有20多家，但生产的工业奶粉由于只是工业生产的中间产品，对市场的议价能力表现得非常弱，很多企业多是在保本维持，有的甚至出现亏损，这也是制约新疆乳业发展的因素之一。
在陆东林看来，新疆乳企要想破茧成蝶，必须避免产品同质化，走特色化之路，提高产品附加值，如大力发展褐牛乳和奶酪产业等，使乳制品行业呈多元化发展格局。这也是养殖户所希望的，只有乳业发展壮大，他们才有出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