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陈榆秀的基地遭遇了一场罕见的风灾。澳洲坚果树一夜之间全变成了这样。
员工陈秀美:是不是这个公司要垮了,大锅里面没有,我们小锅也吃不到什么了就那种,老实话讲。
村民李正平:不知道做下来,吃不得吃都不知道,有没有收益也不知道,这个澳洲坚果。
树一旦倒地几乎就可以认定死亡。但陈榆秀不愿意放弃最后一线希望。
陈榆秀:老实讲我也半疑半信,我没遇到这样的情况,而且都是好品种的树。我们连夜做,跟他们一起拉树,一起撑杆,这样做了三天。
陈榆秀带着工人把树全部扶起来。让人想不到的是,半个月后,树竟然全都起死回生。这全都是因为她在育苗时多做了一步。
从树上剪下来的枝条,插在地里就能活,但由于根系浅,3年之后容易出现早衰。陈榆秀听从专家的意见,让工人把枝条嫁接到澳洲坚果种子发出来的芽上,躲过了这场灾难。
陈榆秀:我考虑得是长久,其实我的长项是加工和市场,但是我现在不得不去做优质原料基地,最后的目的是希望能够用优质原料打造我们的优质品牌。
2006年,陈榆秀种下3年的树开花了,嫁接保证了品种优良,比原产区澳洲提前了4年。就在当年,她也迎来了澳洲坚果的第一次大丰收。
一个熟练工人一天最多去壳30斤,但为了保证新鲜,陈榆秀下了一条死命令,采下来的果必须当天去壳。2006年时,陈榆秀的加工厂每天加工上千斤果仁,却从没人看见她去市场上卖。这些果子去哪儿了呢?
陈榆秀:我就是瞄准的国外市场,就是要出口。澳洲坚果它的传统消费市场是在欧美国家,发达国家,因为它坚果之王,是贵族食品。
澳洲坚果2006年时在国内还是个新鲜事物,但在国外却很受欢迎。由于澳洲坚果对气候有要求,全球种植的也不多,因此在国外高端市场供不应求。20吨澳洲坚果全部卖到国外,陈榆秀年销售额达到1000多万元。
陈榆秀:超额完成任务,加油。
2006年时,陈榆秀也像这样兴奋。澳洲坚果在国外那么好卖,这让员工极其振奋,对陈榆秀也充满了信心。澳洲坚果全球种植面积不到100万亩,看着大伙儿开心的样子,陈榆秀在心里酝酿了一个雄心勃勃的计划。
陈榆秀:把它培养成一个世界的知名品牌。一个能够主导国际市场的产业,而且你不需要大,你看核桃,我们核桃要发展六千万亩,还不能在国际市场上说话。因 为其他地方还在种,但是云南你只要发展50万亩,100万亩,比如说云南要发展100万亩,你这边云南打个喷嚏,国际市场都要感冒。
只要迅速把规模做起来,将有可能主导国际市场。陈榆秀觉得机不可失。可她没想到,这个决定让她接下来吃尽苦头,甚至一度想要放弃这颗懒人的摇钱树。
南伞镇地处大山深处,从县城只有一条公路进山。距离陈榆秀德宏的种植基地300多公里。但看中这里的气候条件,2006年底,陈榆秀又在这承包了5000亩山头,作为扩大规模的第一步。走在这样的路上,睡在这样的大通铺里,每天只吃一顿饭,陈榆秀干劲儿十足。
陈榆秀:坚果坚果,就是坚持下去就一定有结果。道路还是挺曲折的,那我不做谁来做,就觉得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天降这个坚果于陈榆秀,那你就得做下去。
大山险峻,在这样的地方种树非常艰难。但3个月时间,陈榆秀就带着工人在这100多亩地全种上了澳洲坚果苗。可没等她喘口气,却发生了一件意料不到的事儿。
员工王习玉:第二天去看,心酸,1240多株不在了。
陈榆秀:把我们的树拔掉,砍掉,就是不让你往下走了。
陈榆秀在当地种坚果,和人无冤无仇,为什么有人要砍她的苗呢?
田坝村是苗族村寨,6年前这里还没有通公路,很多孩子穷的连鞋都穿不上。陈榆秀第一次带着外国澳洲坚果专家进山的时候,在这个封闭的村寨甚至引起了一场恐慌。
村民王习文:新奇,那个老外,那个老外好像,老外那个手,那个皮肤黑的好像老水牛的一样,怎么那么奇怪。
村民王学忠:个子大,那就怕了。
记者:怕了?
村民王学忠:没见过。
村民从来没见过外国人,但陈榆秀说,自己是来带大家致富的。一开始,村民都把地租给了陈榆秀,可是一看她要种听都没听过的澳洲坚果树,一亩地才种十几棵,大伙儿都觉得她是瞎忽悠。
村民王习文:这个坚果不能种,只能种甘蔗,就这样骂,停吧,种坚果你能有吃的?她骗骗就走了,宣传宣传她就不做了。
村民王学忠:干一下不成功她就跑了,你怎么办?
县长杨永红:当时县里面的领导干部到村里去做工作,老百姓甚至就说,你们来种,你们当天来种下去,第二天我就砍掉。
村民的抵触情绪大大出乎陈榆秀的预料。明明是棵摇钱树,在村民眼里却一文不值,她又气又急。但已经付出了这么多,要重新找到适宜大规模种植的地方也很难,陈榆秀只能坚持下去。在这样的山上种树,成本极高,工人们给我们演示当年他们背苗上山的情形。
员工秧志学:两个人合作,就是前面的人挖,后面的人跟上去。
员工王习玉:这个地方的路都是自己开的。人一旦走多了,就变成路了。
三年来,陈榆秀在前面种,村民在后面砍。到2009年,股东们已经陆陆续续在山里投入了将近5000万,这里的情况让他们失去了信心,决定不再追加投资。茫茫大山里,陈榆秀只能用这种方式发泄内心的郁闷。
陈榆秀:所有你的这些伤心,你的这些痛苦,还有别人不知道的,很多很多,心里边的这些东西,你只能和着你的泪水咽下去,还不能让别人知道。
员工王习玉:带几箱几箱白酒进来,一晚上就喝一瓶,一醉解愁。
记者:她当着你们的面哭过吗?
员工王习玉:不哭,她那个人非常坚强的。
澳洲坚果国际市场供求严重不平衡,陈榆秀告诉自己,只要坚持就会看到希望。可是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2009年的一天,一个人的到来让陈榆秀欣喜若狂,她知道,只要得到这个人的支持,所有问题都将迎刃而解。
他叫王习林,在当地是个很有威望的人。
陈榆秀:这是苗王,大名鼎鼎的苗王。我们田坝村的村支书。
陈榆秀在山里种植澳洲坚果,王习林早有耳闻。陈榆秀默默坚守的时候,王习林也一直在暗中观察她。
王习林:当时她过来的时候,我也懵了,我也看不懂是真是假。后来我就说有一颗发展的心,如果说她做的事情能发展,我就觉得有点出路。
陈榆秀3年坚持打动了王习林,了解澳洲坚果的市场后,他主动提出跟着陈榆秀一起种。有了王习林的示范作用,没有人再来捣乱。陈榆秀也重新赢得了股东的支持。
2010年,陈榆秀5000亩基地的澳洲坚果大面积开花结果,这在田坝村引起了轰动。陈榆秀顺势提出,只要村民种她就以当时的市场价包回收,而且免费提供技术,这一下就点燃了村民的种植热情。如今,仅王习林一个人就种植了1400多亩。
村支书王习林:现在不是相信,现在是追求,追求坚果。没有陈总就没有我们的今天。
村民王习文:拉坚果苗,拉到这里来,抢的闹架,我要200株,我要300株,不够分。
县长杨永红:一到乡镇里面,问他们有什么困难,县长,给我们提供一点坚果苗,我们要种坚果。
在政府的帮助下,澳洲坚果在镇康县全面铺开,十几万人开始种植澳洲坚果。这时候,陈榆秀再次回到田间地头。由于她的种植规模和规范化,国家林业局把制定澳洲坚果果仁生产行业标准的任务,下給了她的企业。这个标准于2011年发布执行。
陈榆秀又建立起万吨现代加工厂。现在,她又研发出四种不同口味的产品,除了出口,还在云南的精品超市和电商平台销售,一斤最高能卖到480元。如今,基地种下10年的澳洲坚果树已经进入丰产期,面对日益高涨的种植热情,陈榆秀却说,尤其这个时候更要冷静。
陈榆秀:在产业发展这样一个高潮时期,能够理智,能够用科学的正确的方法来发展,这样农民才会有收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