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卫红在乡村之眼的培训班里面学习拍摄。
李卫红最想把自己即将被淹没的村庄作个记录。
日本有位著名的果农木村秋则,有一本书叫《苹果教我的事》,就是写他如何不打农药不施化肥种出苹果来。现在,国内也有一位藏族阿妈,她同样执着地种植生态葡萄,并且还把自己的劳作过程,拍成了纪录片。虽然阿妈的汉语说不太好,但她的故事依然感动了许多人。
先是学习生态农业获丰收
48岁的李卫红已经当奶奶了,她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农民,生活在神山卡瓦格博脚下。
李卫红是藏族,17岁中学毕业,然后在家务农,23岁结婚,有两个儿子,她平时喜欢跳弦子、锅庄,喜欢抽空在村子里组织村民学习传统歌舞。从2010年开始至今,每周三和周六,李卫红都利用村子里的党员活动室,组织村民在村子里跳弦子舞,在劳动之余大家一起娱乐,也促进村民间交流,使大家更团结。
2011年3月,在香港社区伙伴的资助下,李卫红到昆明参加生态农业培训活动,学到了生态农业相关知识,同时也参加了云之南纪录影像展,之后回到社区就开始自愿者自家田地里做生态农业示范活动。
通过香港社区伙伴在社区组织的生态农业培训活动,李卫红了解到农药化肥的使用将会对人体以及其他众生造成危害,为了自己也为了所有的众生,她决定从自己做起,用自家的葡萄地做实验,开始学习不用农药化肥的耕种方法,只要有学习的机会她都会抽空去学,并按照专家教的方法认真在自家葡萄地地里实验。经过一年的精心打理,她的生态农业示范地获得了丰收,她用没有农药化肥的放心葡萄酿制成葡萄酒分享给全村男女老少。
再拍下整个过程教村民
2011年,李卫红被卡瓦格博文化社在社区的协作者斯南尼玛推荐,参加文化社组织的由北京山水自然保护中心支持的“乡村之眼”影像培训,学会使用摄像机。培训后,李卫红开始在村子里拍摄各种活动,包括婚礼、节庆、日常劳动过程等,并用家里的电视机放映给村民看。
生态种植葡萄成功后,李卫红用摄像机拍下了自己在葡萄地里实验种植生态葡萄的整个过程,并把经验分享给附近的村民们,她拍下的纪录片也成为了村民学习种植生态葡萄的教材而被广为流传,受她这种为所有众生着想的精神的影响,村里愿意学着她种植生态葡萄的人越来越多。她说,如果大家都不用农药化肥,都愿意为别人,为所有众生着想的话,我们的生活就会非常美好。虽然在村子里,她并不是什么领导,连一个小组长都没有当过,但她希望靠自己的努力改变现在这种金钱至上的生产生活方式,通过三年的努力,她终于打动了大家的心,越来越多的村民正加入到了这个种植无公害葡萄的队伍中来。
目前,除了在家务农外,李卫红常去帮助附近的村庄传授种植生态葡萄知识,范围包括自己的村庄古水村,还有附近的瑞瓦村、说美村、溜同江村、江坡村等社区,“这些村在做生态农业,大家邀请我到实地去讲解,所以多了一份工作。2012年年底,为了鼓励村里的妇女们积极参与传统弦子歌舞活动,我给村里的妇女每人买了一双传统藏鞋,大家说有了传统藏鞋,就愿意积极参与歌舞活动。”
李卫红在压葡萄苗。
李卫红将自己拍的素材剪成纪录片《葡萄》。
《葡萄》纪录片感动了很多人
2013年3月,李卫红自己拍摄完成了纪录片《葡萄》,并在昆明放映。
纪录片的出品方是卡瓦格博文化社和山水自然保护中心,纪录片是“乡村之眼公益影像计划”之卡瓦格博系列作品之一,是李卫红2011年11月至2012年12月期间,参加“乡村之眼公益影像计划”活动开始拍摄作品。
纪录片《葡萄》拍摄地点是云南德钦,记录了李卫红一家种植葡萄的劳作过程。生活在澜沧江干热河谷地区(卡瓦格博)的藏族,大多数人聚居于少林的台地和河谷地带,他们利用雪山水源构建供水体系,构筑起干热河谷绿洲农业生态系统的传统农业。2000年以后,葡萄种植作为一种新的产业在卡瓦格博地区逐渐展开。葡萄是引种来的,在藏族的信仰里不能杀生,而施化肥会把小虫子杀死。在昆明专家的指导下,李卫红试验生态种植葡萄,施农家肥,把油、鸡蛋、烟草水调和在一起喷洒在葡萄苗上,虫子就不会来吃了。
李卫红的汉语不太好,但她的作品《葡萄》感动了很多人,纪录片的最后是一个全景,记录了那个她生活了一辈子的县城,但很快电站建起来,村子要搬迁了,李卫红的表达很温和,很平静,就是给自己留下一个记忆。云南省社会科学院研究员、“云之南”纪录影像展发起人郭净点评:“这部片子背后有个‘利他’的思想,纪录片到最后,第二层意思才出来。村子所在的地方要修水电站了,村子要被淹没,李卫红一个个拍了她的村子的每一家房子,我们看了可能很不耐烦,但是她很舍不得。”
继续种葡萄 继续拍纪录片
“乡村之眼”是由多家植根于中国西部乡村社区的机构共同合作完成的一个公益影像计划。该计划在云南、青海、四川等省区对农、牧区学员进行视频拍摄和剪辑方面的培训,支持他们拍摄自己的影像作品来表达对自己家乡文化及环境的理解。自山水自然保护中心2007 年发起第一次培训活动至今,项目已经在云南、四川、青海共培训了80多名乡村学员,拍摄制作了近60部作品。
在培训班上,李卫红的进展曾经是最令老师担心的,她拍出来的东西很乱。刚开始拿摄像机的时候,她手还会发抖,特别是看别人都拍出东西来,她更心急。“你想拍什么?”老师问她,她想拍自己身边的事,比如种葡萄。
种葡萄的过程就是她拍片的过程,有时候拍丈夫在劳动,有时候自己劳动,就让丈夫来掌机,教他数“1、2、3、4、5”就可以换个镜头了……于是,观众在看片时就听到了她丈夫轻声的数数声,引来笑声阵阵。
李卫红拍片,家里人开始很不高兴,说她成天农活不好好干,一天就在拍片子“当记者”。她拍儿子结婚的时候,大家都骂她,说:“你们家父亲喝醉,母亲忙着拍片子。”“虽然被骂,我还是很开心。因为将来我可以再拿出来给大家看。党员活动我去拍了,拍了一些他们跳舞、拔河、打球的。晚上我拍好拿给村民看,他们说你拍的比德钦电视台都好,虽然不知道他们讲的是不是实话,我很开心,一辈子拍这么个片子,死也安心了。”
现在,得了大奖的李卫红又回到了德钦的家里,她说,自己是农民,要继续种葡萄,当然,也要继续拍纪录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