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豆加工企业门前车水马龙

        甘肃天水与定西两地市相邻。5年前，两地差不多同时提出了旨在提高农民收入的支柱产业发展规划。天水市当时喊出了以苹果为主的“百万亩果品工程”，而定西地区则提出发展“土豆工程”。5年后，定西的土豆经济发展态势可谓如火如荼，而天水的苹果经济却仍有不少不尽如人意之处。   

        先看种植规模对比。到今年底，天水苹果面积达到60万亩左右，实际挂果面积40万亩；而定西地区土豆种植面积已经连续两年保持在240万亩以上。   

        再对比加工业发展规模。天水市曾几次酝酿上马苹果深加工项目，但没搞成一起，最近准备上一个项目，可就全国情况而言，仍有重复建设之嫌；而定西地区土豆淀粉的粗、精加工能力已经逾10万吨，国家计委立项批准的20万吨扩建项目今年已经破土动工。   

        流通领域的差距也不小。定西活跃在乡村的上万土豆销售大军，被戏称为“倒蛋部队”。临洮县农民康克归建立了国家级农副产品批发市场，携定西土豆南下东进，还闯入了俄罗斯和东南亚市场，自己也成为百万富翁；而天水苹果在全国苹果卖难的背景下，近年来难有作为，甚至发生砍树现象。   

        天水、定西两地都是贫困地区，产业发展程度不同的更重要结果，直接影响了当地农民的脱贫致富问题。去年底定西地区实现整体基本解决温饱，昔日号称“小江南”的天水市反而成为甘肃扶贫的一块“硬骨头”。   

        定西地区很多干部群众说，解决温饱，土豆帮了大忙，“我们找到了一条脱贫致富的好路子”；而天水一些干部群众认为，百万亩苹果工程就是政绩工程，没给农民帮忙反添了不少乱，“到现在，农村产业的发展重点仍不突出”。   

        记者最近在两地采访，亲眼目睹了土豆加工企业门前车水马龙的繁忙景象，以及苹果贱过土豆，果农无奈而忧愁的眼神。记者寻求各方人士看法，想探明究竟何种原因造成如此强烈反差？   

        首先是优势论。天水苹果的确是当地一大优势。在富士系列苹果未进入中国市场之前，“三红系列”的天水花牛苹果因独特地理、气候因素，品质超群，“牛极一时，名冠全国”。但市场无情，“红富士”一举成名，至今在苹果市场独傲群雄。“花牛苹果”渐渐牛不起来了。所谓苹果优势，只是过时优势。而土豆一直是黄土高原地区农民的救命粮，原非产业优势。土豆从充饥粮变成商品，是应市场需求而盛，近年来更是在农产品市场持续低迷的背景下，演绎了价格逐年攀升的神话，不起眼的土豆也随之形成一个让千家万户致富的大产业。土豆的优势是从市场需求的大量信息中逐渐挖掘出来的，目前这种优势还在日渐扩大。   

        其次是产业论。天水重提苹果经济的大背景，是相邻的陕西礼泉、白水苹果盛极一时。有种植苹果的基础，有昔日名牌，在当时的决策者看来，只要上马加工项目，实行品种更新换代，天水就可以再造优势。可惜，苹果经济受到天然成长过程限制，短期难见效益。而苹果汁加工项目先后洽谈不下五次，终未如愿以偿。据说目前全国60多条已经上马的苹果汁生产线，真正赢利者微乎其微。少了加工这条腿，天水的苹果经济近年来“走路自然不稳”。定西的土豆经济也有类似背景，邻近的宁夏西海固靠着福建投资者的介入，把土豆炒得十分红火。但定西靠着本地一批极具眼光的民营企业，同样实现了“农民脱贫、政府增税、企业赢利”的三赢结果。   

        一位经济研究人士分析，苹果经济和土豆经济提出的背景相似，但产业发展的主体不同，产业发展的受益面也不同。苹果经济的主体实际一直是政府或政府相关部门，农民仅是被动地执行指令计划的生产者，土豆经济却注重发挥市场导向作用，其主体是民营资本；苹果种植受地域、技术、资金等因素限制，农民受益面自然也受限制，而土豆人人能种，人人种得起，不需要很高的技术和管理水平，真正惠及千家万户。   

        第三是创新论。天水发展苹果经济虽然意识到老优势不再，但新优势的创造却见效甚微。目前在实有挂果面积中，老品种苹果仍占大多数。定西发展土豆经济也曾抱着老优势不放，但投资者自费走出国门，看到了中外土豆产业发展的差距，近年来已经开始主动改造品种，提升加工业的技术含量。以品种改造为例，加工型专用土豆既有政府支持的引进国外品种试验，又有投资者本身雇请专家着手培育。在加工业发展上，既有传统的精淀粉产品，又有价值更高的变性淀粉产品，同时投资者还通过直接引进国外设备，加工水平直逼国际最高水准——土豆全粉。   

        定西土豆经济在品种、加工等方面的不断创新为产业发展注入了强劲活力，市场前景也得以不断拓展。而天水苹果经济却热闹一阵，如今几近烟消云散。虽然政府的努力仍在继续，但看看市场，令人望而却步。   

        苹果不敌土豆，近年来不仅是市场价格的直接表现，更彰显着区域经济发展优势中的辩证法，而对于中国农村经济的新希望——农业产业化的理性发展，更是一面可鉴的铜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