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永泉在给荔枝树喷杀菌剂。
▲卢贵明正在查看荔枝灾后情况。
一年一度的荔枝盛宴开始了，为了出产好荔枝，果农们付出了不少心血。惠东县白花镇坦塘村村民卢贵明，31年前承包山地开荒种荔枝。他不断改良品种，嫁接了井冈红糯及广西桂早荔等品种，希望用早熟品种打开销路。见父亲年纪渐大，儿子卢永泉接了班，运用在大学所学的专业知识来管理果园，并在互联网上吆喝卖荔枝。“种荔枝风险很大，但我们算是与荔枝杠上了。”卢永泉说。
一年开荒百余亩，用货车拉了10年农家肥
日前，记者来到惠州市坦塘村下布岭果场。台风“苗柏”过后，果场依然有些狼藉。荔枝树上荔枝不多，倒是地上荔枝落了满地。有的树上虽挂着红彤彤的果实，但夹杂着一些裂果，还有一些表皮上出现白斑。卢贵明和卢永泉父子俩在太阳下，一边走一边打量着，发现孬果，便伸手摘下。“要一棵一棵树处理，不能让坏果影响其他品质好的荔枝。”卢贵明说。
荔枝陆续成熟，许多已可以上市。“今年已接了不少订单，台风过后，我们抓紧保果，进行杀菌处理。”卢永泉拿着喷药器，往树上喷洒杀菌剂。台风给果园造成的损失不小，父子俩只能尽力保住剩余的荔枝。
卢贵明更关注的是一些刚长出黄绿嫩叶的荔枝树。“这是今年初刚嫁接的荔枝，现在长势很好，明年就能挂果了。”每棵荔枝树上挂着一个小牌子，上面写着“桂早荔，17、2、19”等字样，表明这棵荔枝树是2017年2月19日嫁接的广西早荔品种。除了桂早荔，果园里还有一些人们不常听到的草莓荔、翡脆品种。卢贵明说，在农业部门的支持下，整个果园今年嫁接了20多个品种，有早熟品种，也有抗病害防裂果的品种。看着这些长势良好的荔枝树，卢贵明脸上露出笑容：“今年损失较严重，希望明年能补回来。”
这个果园，如同卢贵明的孩子。1986年，36岁的卢贵明承包了这座荒山，与妻子一起种荔枝。对于荔枝，卢贵明太熟悉了。在坦塘村土生土长的他，祖祖辈辈都是种荔枝的。
“当时没有机械，全靠人工来挖山，就靠一把锄头一把铁铲开荒。”卢贵明清楚地记得，当年在这一座被当地人称为“牛见到都怕”的石头山上开荒，是多么不容易。先挖下小块石头，一段时间石头风化了，就容易打碎。没有水，就用抽水机把荒山边的河水抽上来。最多人时，卢贵明请了100名村民来挖荒山。家里做生意挣到的钱用完了，他就贷款20万元来继续开荒。
一年后，开荒100多亩，卢贵明种上了荔枝和柑橘。在贫瘠的石头山上种果树哪有肥？为此，卢贵明专门买了一辆农货车去拉农家肥，堆放在果树根部。“整整拉了10年农家肥，果园才成了如今的模样。”
低迷时期荔枝价低，果园处于半丢荒状态
一开始，卢贵明在荔枝树中间种柑橘。后来才知道，柑橘和荔枝是不能种在同一片土地上的。因为在8月份以后，柑橘开始挂果，需要大量水。而荔枝在8月份要控水，好在来年开花。这对
“矛盾”的果树却不巧被他种在一起了。他最后选择留下荔枝，“荔枝树能生长很长时间，柑橘树的寿命有限。”随后，他在荔枝树间种了芒果。
当时的芒果销路不错，可惜好景不长，几年后一种害虫在果园内蔓延，在芒果内产卵孵化，成熟的芒果，切开后都是虫。无奈，卢贵明再次将芒果树淘汰。
本想靠荔枝赚点小钱，让卢贵明没想到是，在2000年~2002年，荔枝价格降到冰点，上好的桂味每公斤只卖1.8元，连请工人的工资都不够付，更不要说维持果园运作。日子过得很艰难，有一年春节前，卢贵明结算了工人的工资后，口袋里只剩不到200元，差点一家人连年都难过。他厚着脸皮到亲戚朋友家去借钱过年，人缘极好的他，就这样靠借钱过了一个节俭的春节。
因为单靠种荔枝维持果园运作和生活风险大，卢贵明又种了些龙眼和黄皮。卢贵明坦言，这些年来他想过放弃，特别是桂味每公斤只卖1.8元、禾枝甚至没人要时，他真的不想再干了。请不起工人管理，整个果园就处于半丢荒的状态。但就是心里的那一点不甘，让他“慢慢熬”。2010年，他终于等来了一线曙光。水果价格开始缓慢上涨，当地农业部门也派出农技人员来指导，还嫁接了一些荔枝新品种，果园慢慢恢复了生机。
试验嫁接品种，降低种植风险
“不能把鸡蛋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积累了经验的卢贵明思量着，要想办法“变”。
考虑到每年台风对荔枝影响很大，在农业部门的指导下，2012年，卢贵明尝试淘汰部分本地品种糯米糍，嫁接井冈红糯。井冈红糯属晚熟抗裂果荔枝新品种，保鲜期比普通的糯米糍要长两三天，兼有糯米糍和桂味的优点。最重要的是，遭受台风侵袭时，比较不容易裂果。
井岗红糯品种虽然好，但比较迟熟。为了抢占市场，卢贵明又在果园里嫁接了早熟品种桂早荔。这个品种成熟期比妃子笑早。卢贵明用自己独家“秘方”，希望能让桂早荔明年就挂果。
当地农业部门也很支持卢贵明，支持他在果园里安装了水肥一体化设施，整个山头都装有管道，再不需要人工施肥浇水。去年遭遇干旱，就是这套设施解决了果树缺水的问题。
为了种好果树，卢贵明经常请专家、教授来指导种植。有时遇到一些解决不了的问题，带上自家荔枝树枝叶就直奔广州华南农学院（现华南农业大学）找教授。而如今的卢贵明，已成为一位荔枝种植的土专家。
儿子结束闯荡，回乡搭档父子兵
卢贵明年纪渐长，越来越感到力不从心。但让他感到欣慰的是，儿子也是个深爱农业的主儿。
卢永泉在果场里长大。小时候，果场成熟季节，丰硕的果实能让他满足地撑饱小肚子。到了10多岁时，他就到果场里帮忙。当时果场里遍地种植着柑橘，农历十月天气比较干旱，柑橘生长需要大量水分，因此人工浇灌时需要24小时有人守着，不定时拿锄头铲泥沟以改变水流。“一次性浇灌整座山就要60个小时，放水浇灌的时候，我也帮忙，整晚没睡觉守着的时候也不少见。”卢永泉说。
卢永泉在白花镇念初中，学校离家不远。放学回家做完作业，他就到果场帮忙。“全家人都出动去果场，反正有空就得去干活。种柑橘时，没有了寒假；种荔枝、龙眼遇到成熟期，要帮忙摘果、选果、打包装，暑假也没了。”同学喊他一起出去玩，但卢永泉总是在果园里忙。“最大的安慰便是，饿了、渴了，荔枝、龙眼等果子随手可摘，边走边吃。”
虽然搞农业很累、很辛苦，但高中时卢永泉却有意识地往农业方向走。他考上了广州一所农校，录取专业是管理。后来，他主动申请换专业，到了多种经营（种植）班，学习大棚种植、水稻、龙眼、荔枝种植、无土栽培等。“当时就想学点专业知识，回家后好帮忙经营果场。”
大学毕业后，卢永泉像很多年轻人一样，怀抱着趁年轻外出闯荡的想法外出打拼。他当过劳资产品业务员，还做过保险公司勘察员。“以前打工时，一有假期就回果场，父子俩一起商量如何管理。”随着父亲年纪渐长，果园急需有人帮忙打理。2007年，卢永泉结束了外出闯荡，回乡跟父亲搭档搞农业。
矮化疏花，采用专业知识管理荔枝林
父亲多年的种植经验得听，但卢永泉还认为需要用专业知识来管理。他发现，荔枝树长得太高不利于管理、采摘。于是，他决定采取矮化措施。矮化荔枝树的想法，卢贵明也曾想过，但却不知如何操作。卢永泉曾在大学的荔枝林里实操过，于是跟父亲一起探讨方案。理论知识结合实战经验，一批荔枝树进行了矮化，效果很不错，管理、修剪、采摘等都省时、省力、省心多了。
卢永泉还采用了父亲几十年来不曾用过的管理办法———疏花。妃子笑特别需要疏花，若不进行人为控制，养分消耗量大，雌花比例少，荔枝树就很难挂果，荔枝的产量就少。疏花后，荔枝的产量明显增多了很多。卢永泉还特意跑到紫金县的蓝塘、上义等地，花了几天时间找到了一批养蜂专业户，让其在荔枝花期时到果园里养蜜蜂。蜂农养蜂前后持续一个月，蜜蜂在采蜜时对花进行授粉，能促进荔枝挂果。
卢永泉对农业特别上心。有一天，他路过一个菜场时，发现菜场里挂着不少板子。他觉得好奇，便到菜场里一探究竟。卢永泉才知道，这是粘虫板，对驱蚊虫有不错的作用。经过打听，他来到惠东县农业技术中心申领了一批粘虫板，挂到了荔枝林里。粘虫板有一定气味，能吸引果蝇、飞蛾等自投罗网，还能减少杀虫的施药量。
卢贵明不禁在心里对儿子竖起了大拇指。
走电商销售路，线上线下相结合
卢永泉勤奋好学，每年都参加许多关于农业产销培训，去年还拿到了“高级农技师”证书。在销售方面，卢永泉也与时俱进。“最开始要自己拉货到批发市场上卖，后来我们找到了外地客户合作，上门收购。现在按订单多少来采摘荔枝，确保新鲜。”
2013年，微信逐渐风靡，卢永泉开始在微信上销售荔枝。他将荔枝生长、结果的情况发到朋友圈，不少客户看到了就来要货。通过电商途径，一年能卖几千斤荔枝。“我们跟快递公司签订协议，由快递公司接订单，有时候快递员上门来收货，有时候是我们打包好送出去。”卢永泉说，为了保证荔枝品质，他还要求快递公司与线上客户根据天气情况约定好发货时间。
如今，乡村游备受欢迎，市旅游部门网站每年都会向市民推荐一些乡村游路线，卢家的果园也位列其中。“到了荔枝成熟时，我们打算适当开放部分荔枝林，让市民享受采摘的乐趣。”
跟农业打交道了几十年，卢贵明说，自己也不知道是对还是错。倘若当年拿开荒的钱买地皮建房子，估计自己如今就在家享福了，不用每天都要操心着伺候这个果园，但终归他还是坚持下来了。多年来，卢贵明以果园为家，圩镇上的房屋他也没住几天。他说，他舍不得果园。如今，儿子和他一起，这对父子兵，将一直坚守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