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政府免费的农资发放,杨军成了村民和妻子眼中的能人。2010年的一天,杨军的妻子看到了一份文件。当她坐到这份文件前,看到里面的内容时,人差点没吓昏过去。
杨军的妻子张金榕:我心里根本没底,签字的时候手都在抖。
杨军2008年回到奉节,成立脐橙合作社,一年之间竟然给村民们免费发下了高达30万元的农资。正在大家都以为这是政府免费发给村民的时候,杨军的妻子却因为签一份文件才知道,杨军之前买农资的30万根本不是政府给的。
杨军:我打工回来的几十万元全投入进来了,后来还把自己的一个门面,就是我的房子也抵押贷了7万元钱。
杨军的妻子张金榕:因为贷款要我签字,银行就是再好的关系,都必须要夫妻两个到场签字,那个是要过户的,必须要我去,本人去,我那时候才知道。
杨军2004年破产之后去了成都,在一家销售生物农药的集团公司做营销总监,年薪有十几万,那30万元就是杨军几年打工的全部积蓄。2007年底,当杨军知道奉节脐橙产业已经陷入了恶性循环,价位跌到了0.5元每斤的时候,他做出一个决定,辞去营销总监,回奉节去。
杨军:当时的话,我们奉节脐橙已经是到了一个恶性循环的最低谷了,好像股票一样,到了它最低谷的时候了。到了最低谷的时候肯定有很多人要关注它,不仅仅是我去这么想,政府也肯定要想办法来破解这个难题。但是我想这个时候进入的话,它的空间非常大。
2008年,杨军回到奉节,他发现因为脐橙卖价太低,果农宁愿打牌也懒得管理果园,果子的质量参差不齐,根本不好出售。为了改变村民的习惯,提高果子的质量,杨军瞒着妻子拿出了家里的30万元积蓄买了农资免费发给村民,后来还抵押房子贷款。收果的时候,杨军不得不到处找朋友借钱。虽然把钱都花在别人的果树上,但是杨军对于自己的决定十分有信心。
杨军:我这个产品,只要是绿色食品或者有机食品,我的产品的价格和食品的安全是会得到消费者的认同的。第二个通过这种方法,我的价格肯定会很高的。然后这种回报也是很快的。我们这种投入比去栽一棵小树苗的投入,成本要低得多。去栽一棵小树苗我得花上6到7年时间,我这个3年时间就见效了。这个看得见,所以说我敢大胆地投入。
免费农资的发放,确实像杨军设想的一样,村民都对奉节脐橙重新充满了希望,也提高了管理果园的积极性。村民们按照杨军的要求,采用无公害的方式管理脐橙,就连平时直接用农药打下来的蜗牛,大家也开始用手去一个一个地捉。
奉节县白帝镇浣花村村民孙开涛:大家都积极,用不着谁喊,都要去捡。蜗牛什么都要管理。
奉节县白帝镇浣花村村民杨光兴:你像挂黄板,这些东西要工去干,对吧?要剪枝怎么剪,怎么修,果子栽得好才没有疤,往年有疤就不好看,你还去打麻将,那就不行了。
记者:没有时间打了?
奉节县白帝镇浣花村村民杨光兴:没有时间打了。
2009年.随着脐橙质量的提升,杨军经过农超对接,让合作社成为了国内几家大型超市的全国直采基地,脐橙的收购价达到了2元钱一斤。奉节脐橙的销售出现如此大的变化,让奉节县脐橙发展中心的领导都对杨军刮目相看。
奉节县脐橙产业发展中心主任向可术:因为我对营销也是一知半解的,没有系统地研究,所以我经常和他探讨一些营销方面的事情。
虽然杨军实现了自己当初跟农民的承诺,让脐橙的价格增长了几倍,但是用自己的钱购买农资免费发放的事,杨军一直没有对村民说起。可是就在记者的采访中,一件突发的事情,杨军不得不把他隐藏了一年多的真相说了出来。
记者去采访的时候,杨军正好买进了5千株晚熟脐橙的树苗,准备免费分发给村民们。大家都计划着领完树苗后马上拿回去种下。可是分着分着,树苗一下子不够分了。顿时场面开始混乱起来。
杨军:我说,请你们不要浪费了这些种苗,那么贵的东西弄过来,你们轻点拿,轻点放,从外面选,别到里面拿。
杨军的声音淹没在了争吵声中,形势越来越混乱。因为担心自己分不到足够的树苗,人们开始不听指挥,都一窝蜂去抢树苗,争着往自己的车上搬。没抢到树苗的人十分焦急,有的人甚至干脆把树苗偷偷塞进了衣服口袋里。
记者:你原来订了多少根?
奉节县白帝镇浣花村村民:原来订的200根。
记者:现在呢?
奉节县白帝镇浣花村村民:50根。
奉节县白帝镇浣花村村民2:他们不允许我们运走,我们就不允许他们运走。我们是订了这些苗子的。
记者:不够是吗?
奉节县白帝镇浣花村村民2:是不够。
记者:都想多栽点,是吗?
奉节县白帝镇浣花村村民:是。
记者:苗子不够?
奉节县白帝镇浣花村村民3:苗子不够。
记者:一家能分多少?
奉节县白帝镇浣花村村民3:一家分一半。
记者:一家能分一半?
奉节县白帝镇浣花村村民3:订的一百只给五十。
记者:我看他们现在都吵着要是吗?
奉节县白帝镇浣花村村民3:是的。
看到现场混乱的局面,杨军决定暂停分发树苗,跟大家先解释清楚这个树苗的来源。
杨军:给大家送的药也是我送的,前面一批苗子也是我送的,这批苗子还是我送的。我是想把事情做完再召集大家开会。
杨军的一席话让村民这才了解,原来树苗是杨军个人掏钱买来的,以前的30万元农资也是杨军买给大家的。
奉节县白帝镇浣花村村民:你这个我们不争了,你这么解释了。说老实话,你起了这份心,给一根都是千里送鹅毛,给我们一直送过来,刚刚我们是领情不了,说内心话,你这么和我们解释了,我们哪怕只拿一根,心里都舒服。
争抢树苗的风波终于平息了,村民们都很自觉地领了自己的那一份,有的人甚至还主动把多拿的树苗匀给了别的人。如果不是因为这次争抢树苗,杨军根本没打算说出真相。他为什么拿出了30万元积蓄给村民免费分发农资又不说呢?
杨军:不能因为你做好了而去邀功,或者你想什么时候去邀功,在农民面前不能邀功的,你只能在农民面前是个做实事的。
2010年,杨军曾经对村民说过他要给大家的果园修水塘,解决水源的问题,大家都以为这是杨军代表政府做的事情,所以才会有一些村民质问他。现在随着真相的解开,大家开始理解杨军了,对奉节脐橙的发展更是充满了信心。
奉节县白帝镇浣花村村民杨光银:现在果子价钱高起来了,卖脐橙有信心了,领导的人说今年给我们果子两块钱一斤,都有很大的信心,价钱起来了。
奉节县白帝镇浣花村村民左玉碧:杨军在这给我们教点经验,指导一些工作,来开好多会,价钱是高起来了。
从背负着骗子的名声回到家乡,杨军2010年的脐橙销售额突破了3000万元,成为了奉节最大的脐橙收购商。政府听说后也十分支持杨军,对当初杨军发放农资的30万给予了一部分补贴。现在杨军正在建冷冻储藏库,发展晚熟品种。他说,一定要兑现当初对村民的承诺,把奉节脐橙卖到5元钱一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