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亚友虽然没怎么读过书,但常在水里走,他基于丰富经验的观点得到了专家的支持。中国水产科学研究院珠江水产研究所研究员李新辉向记者表示:“如果有条件的话,确实应该禁渔一年,这样西江的生物资源就可以得到有效恢复。”
艰辛的渔家:
八旬老翁仍在工作
渔民们是怎么生活的?何亚友向记者介绍起了当地渔民的生活方式。厂排社区的渔家大多都夫妻一起出动打鱼,每天打鱼10多个小时,劳动强度非常大。
从目前的情况看,一条渔船平均每天只能打上三四十斤鱼,拿到邻近的市场上去卖,每斤只卖3元左右。
一天下来,光是柴油费就要花掉30多元。粗略一算,夫妻两人平均每天只能赚五六十元。渔家的经营成本绝不止柴油费,比如,渔船每年都要上岸涂漆保养一个月,花费1000多元。加上折旧费用等其他零散费用,渔家的纯收入非常有限。
去年,何亚友的两个女儿花费4万元给他和老伴一次性购买了社保。现在,何亚友和老伴每月能领到1300多元退休金。两个女儿都已嫁人,她们不愿再从事捕捞行业。
“我们有子女扶养,有些渔民借钱之后才买社保。背着债,有些人要把社保卡放在债主家里。”谈到同行的生计,何亚友难免心酸。
据农业部南海区渔政局杨少松处长介绍,在计划经济时代,渔民的生活还属于社会中上层。他认为:“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渔民的日子比农民——甚至城里的工人都要好很多,他们可是吃商品粮的。”可市场经济大潮一来袭,他们的光景就不如往日了。
“我们都不愿意儿女再干这一行,太苦了。劳动时间长,收入也差。”几位老渔民向记者抱怨道。“可能再过二三十年,西江上再也不会见到渔民了!”杨少松分析道。
“这个村子上,凡是房子靓的,都不是打鱼的;凡是房子烂的,都是打鱼的。” 在西江支流新兴江畔的江口村,渔民梁先生手指着岸上的一排建筑说道。
梁先生家的房子是1987年盖的,从那之后,他再也没盖过新楼,因为没有钱。邻居们都放弃了打鱼的营生,有的开饭馆,有的采石做端砚,一个个都发了财;但干老本行的渔民日子却越来越清苦。
“1998年以后,污染多了,江里的鱼一下子少了很多。虽然这些年鱼的价钱是涨了一些,但我们的收入没什么大的提高。”他说。
“西江确实应该禁渔,再不禁渔都要没鱼打了。我现在45岁了,儿子在深圳打工。我的家太小了,我的母亲至今都还只能睡在木船上。渔民里老人特别多,他们干不动活了,养老成为一个大难题。”梁先生手指着老母亲睡的木船,表情透着悲凉。
记者看到,那艘渔船十分破旧,船篷用竹片编制而成。因为年久失修,船篷上还有几个透风的孔,被人用木板遮住。梁先生回忆道,在他小的时候,这艘面积不过3平方米的船上曾睡着一家6口人。
就在这艘木船的不远处,一位老渔民正在用他长满老茧的手编织着抓虾的网袋。这位渔民也姓梁,已经80多岁。梁大爷的儿子以捕鱼为生,而他年纪大了干不动了,只能“退居二线”编些网袋帮把手。
转型困境:
除了捕鱼啥都干不了
禁渔在即,这些失去了老本行的渔民可以做些什么呢?
杨少松介绍,渔民们普遍年龄都大于40岁,文化水平比较低,几乎没有几个是初中毕业的,有些人甚至目不识丁。这些现实造成渔民转业非常困难。
在采访中,不少渔民向记者抱怨,他们已“跟不上这个时代了”。“我顶多只会做点小手工,很难养活自己!”渔民老梁告诉记者,大多数渔民除了打鱼其他事情都不会做,年纪大了,也学不了东西了。
此前,李新辉教授向记者提出了这样的设想:政府投资,变这些传统渔民为西江的生态护养员。走生态旅游的发展思路,使得西江水域成为广东的高功能水质保护区,同时也能解决这些渔民的生计问题。但杨少松提出了不同的意见:“就目前渔民的年龄和受教育程度,走生态旅游的线路不大现实。”
林建志告诉记者,休渔期间对于渔民的经济补偿方案目前尚在调研和商讨之中。据了解,农业部南海区渔政渔港监督管理局的有关负责人曾允诺,禁渔之后国家将照常发放两个月的柴油补贴。肇庆、梧州、贵港等地方政府负责人也表态,将向困难渔民发放临时补贴。肇庆市农业局副局长卢锦汉表示,政府会参考地方最低生活标准给予困难渔民相应补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