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在湖南郴州市嘉禾县的山间一条羊肠小道上穿行了一个多小时后,中国青年报记者在一座叫大岭头山的半山腰见到了28岁的雷柏全。他身穿一件掉色的衣衫,一双破烂的球鞋,一张有点灰蒙的脸颊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没人能认出这位山里“牛娃”曾是当地恢复高考后考上的第二位大学生,并曾在沿海有过非常惬意的生活。
“我现在还有点儿想不通,他为什么要回来。别人家的孩子考上大学后都到大城市去了。咳,没办法!”说起雷柏全回山里来养牛,父亲雷知保就摇头叹气,一脸无奈。
出生于1987年的雷柏全,从小就是一位好学上进的优秀学生,2013年从湖南吉首大学会计学专业毕业后,很快就在广东省东莞一家会计师事务所找到工作,月薪8000多元,让同龄人很是羡慕。然而,2014年国庆节后,他却揣着自己的梦想和追求,毅然决然地返回了生他养他的这片穷山区。
当他把回家创办农场的想法告诉家人时,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的是母亲雷光女。第二天,母亲见自己没法说动儿子,又跑回娘家,把舅舅、阿姨等亲人请来劝说。村里的许多老百姓知道后,也都说长道短议论纷纷。
面对亲人的不解,雷柏全也犹豫了好些天,但“开弓没有回头箭”。他说:“我只想趁着自己年轻,好好干一番事业。年轻人一定要做自己想做、喜欢做的事情。”
雷柏全的牛圈只有200多平方米,四周的墙壁上用薄膜包裹着。牛圈里有26头本地牛和引进的杂交牛。他笑称:“现在,我一身都是臭的,但我的梦想是香的。”
自打从舅舅、叔叔等亲人那里借到5万元后,他就没日没夜摸爬滚打在牛圈里。他先后到山东、贵州、临武、桂阳等地去考察养牛的技术和经验,并从贵州引进了几头优质公牛,摸索“土洋结合”的养殖技术。
最初时,因为不懂牛的习性,特别是一些刚从外地引进的杂交牛,一到大元山就水土不服,他急得好几个晚上都睡不着觉,脑袋里总是想着“怎么办?怎么办?”一个星期过后,人都瘦了一圈。
自己选择的路只能自己走。他三番五次地跑到周边村子去找兽医请教,还跑到县新华书店去买回了厚厚的养牛书籍,一边学一边把理论进行实践,终于保住了他的牛群。
山里生活条件差,同龄人都到城市打工去了,平常连个交心谈心的人都没有,雷柏全便每天守在牛圈,一边放养牛群,一边自学养牛技术。时间久了,他不仅和牛交上了朋友,也从一个一窍不通的养牛门外汉,总结出了一套自己的养牛经验。
在他的牛圈里,雷柏全饶有兴趣地告诉记者:“这一头就是西门达尔牛,我准备把它做种公牛,跟本地牛杂交,提高它的产肉率。这种牛杂交之后,长得快,净肉率高。我的牛圈里,现在总共养了26头(牛),有4个品种,这个是夏洛莱牛,还有一些是土牛,明年我准备进行土洋结合,配种成土杂牛。”
因为雷柏全饲养的牛全是放养型的,生态环保肉质好,周边许多企业主和老百姓都慕名找他要买牛。不久前,桂阳县飞仙镇一位养牛户得知他这里有种牛出售时,从几十公里外专程跑来与他预定了一头杂交种牛。前段时间,他一天之内就卖给屠户4头肉牛,而且群众排着队去买牛肉,这让雷柏全心里热呼呼的,信心大增。
雷柏全说,现在的农村,有大片的荒山荒地,非常适合养牛和养羊。很多媒体报道国内每年要从澳大利亚等地进口数以万吨计的牛肉,其实本土的生态牛肉不比国外的差,为何我们大学生不能在农村闯出一片新天地来呢?
谈到未来的发展蓝图时,他说:“我并不甘心做一个村民眼中的传统放牛郎。我准备把能出栏的牛先卖掉,再引进一批种牛,把牛棚扩大,发展规模养殖,多租赁30亩地,规模种植养牛用的皇竹草,把全天放养的模式,改为半牧半圈的模式,走正规化、规模化发展之路,力争在短时间内拥有一所自己的农场。”
(尹振亮 中国青年报·中青在线记者 洪克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