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60年代,全国在狠斗“私字一闪念”时,他却冒天下之大不韪,偷偷在自留地里试种中药材并出售获利。80年代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后,他开风气之先带领村民大面积种植药材,从此奠定赵楼村“隆德药材种植第一村”的地位。90年代末,全国中药材行情急转直下,他被裹挟其中,价值十几万元的药材售出后却拿不到一分钱;联财镇这个在他带动下声名远播周边省区乃至西北地区的药材交易市场,也因他的失利而关闭。他的人生因药材而精彩,他的命运始终与赵楼村、联财镇乃至隆德县的中药材发展紧密相连。
“老乡,赵效杰的家咋走?”站在充满青草味的村道上,记者问一倚门而立的老者。
她随手一指:“前面有楼的那家就是。”顺着这位村民所指的方向,记者看到一幢绿树环绕中的二层小楼。走近了,只见正门两边墙上的白灰部分已剥落,院门上,挂有一块原固原地区行署2000年颁发的“民兵科技示范户”牌匾。
在赵楼村,这幢建于1990年的小楼人尽皆知。它不仅是隆德县农村建起的第一幢楼房,使“用锄头还能挖出楼房”的戏言成真,它高高矗立在这个山谷中的小村,更是一种精神上的暗示,让村民相信种药能致富。
村民谈老赵:成也种不成也种
“老赵在吗?”记者敲门问道。“上银川看病去了。”一个男孩隔窗答道。
虽然没有见到赵效杰,但是在这个700多人的小山村,老赵的故事就挂在村民的口头,想打听,并不难。
赵振国原在隆德县药材公司工作,1998年病退后回赵楼村居住。他至今仍清晰地记得,上世纪80年代初,赵效杰托人找到他,要他想法搞点黄芪种子。“都姓赵,又是一个村的,我就搞了90公斤给捎过去。”赵振国说,“我知道这人脑子活,早在60年代全国狠斗‘私字一闪念’时,他就在自留地里偷种中药材出售补贴家用。”
张忠央曾跟着赵效杰种药多年,在他的印象中,别人是行情好时种,行情不好时就种点别的,但赵效杰是好也种,败也种。1984年,药材突然滞销,别人都不敢种了,赵效杰还是想尽一切办法继续种,“有句话他常挂在嘴边,‘药材是人们用的东西,它永远是有用的’”。
1992年,全国甘草价格上涨。村民动了心,但无人敢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张忠央说:“大家都认为甘草种植周期长,一年长不粗,划不来,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当地的野生甘草长势也一般。”赵效杰从内蒙古买来甘草籽种,开始试种,第二年挖时,长的都有大拇指粗。时任自治区党委书记黄璜考察时听到这件事很是惊诧,“没想到在隆德也能种出甘草”。
正是凭着这份胆气,赵效杰很早就成为隆德县有名的万元户。掘得第一桶金的赵效杰,没有将种植经验捂着藏着,而是无私地奉献给乡邻。刚开始种药材,村民认识不足,没有经验,赵效杰就手把手教村民种植。他还刻印种植技术资料2000多份进行宣传,指导村民种植。群众得到实惠,认识也随之提高,并逐年扩大种植规模。
赵楼村人种药村的信心,就这样一点点被积聚起来;赵楼村种药的名气,也随之向外扩散。
老赵谈自己:赚的多赔的也多
一连两天,记者都去赵效杰家打听他回没回来,得到的答复都令人沮丧。5月31日,突然得到消息,老赵已回来,记者立即前去拜访。
推开房门,赵效杰一脸慈祥地迎上来打招呼,一双宽大厚实的手透着热情和朴实。说起村民对他的评价,老赵连连摆手:“他们只看到我赚钱盖了幢楼,其实我是赚的多,赔的也多。”
1996年起,赵效杰开始涉足药材贩运。“当时中药材价格不行,村民辛苦种出来的药材,没人来收,只能堆在房檐下,雨水一淋,都变黑了,我就想帮他们找销路。”老赵说,“刚开始每隔几天就往安徽亳州运一车,一车就是十几吨,联财镇一个药材市场,就这样被我带起来。”
但药材市场波谲云诡,赵效杰即使搏击多年,仍不免马失前蹄。2003年“非典”来袭,全国中药材价格大涨。亳州的商贩来电话,说市场上一公斤黄芪涨到了十几元,让赵效杰赶快收购。老赵马不停蹄收了100吨,等运了过去,黄芪价格已跌至每公斤4元。老赵苦等一月,每公斤仅涨了一元,无奈出手,仅此一单,他就亏掉67万元。
即使在最困难的时候,赵效杰也没有停止过帮助村民。有些家庭困难村民的想种药材,老赵就把籽种、药苗赊给他们。村民都知道,赵效杰有个习惯,就是认识的人赊,不认识的,说个名字和村名,也赊。1993年至1999年,赵效杰共给种植户赊药苗、药籽价值达6.4万余元。
赵效杰的这种慷慨,使原本贫困的家庭与药材结缘,又因药材而致富。
从1964年偷偷种下2分地的中药材算起,赵效杰在中药材这一产业已打拼近半个世纪。就在去年,他还联合其他两名种植大户在神林乡承包200亩土地种药村,当年每人赚了6万元。今年,赵效杰年届七旬,加上眼睛患病,他决定“金盆洗手”。但种了大半辈子药材的他,谈起赵楼村乃至隆德县中药材产业的发展,仍有一种指点江山的气势,“现在再靠‘二牛抬杠’来种药,靠一家一户单打独斗闯市场,已不能适应时代发展的需要,赵楼人要想继续在中药材种植中保持领先地位,也要换换脑筋。”
赵楼村的中药材产业遇到了哪些困难?赵楼人需要从哪些方面去换脑筋?谈到这些问题,赵效杰向沙发背上一靠,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