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记者听说在河北省兴隆县青松岭镇的蚂蚁沟村,有一位叫尹树海的农民,靠自家承包地里的一棵野核桃树做起了生意,一年下来能创造十几万元的财富。这事儿究竟是真是假?那到底是棵什么样的树?带着一连串儿的疑问,记者几经周折找到了尹树海的家。
记者:“大爷,咱们这里那个,他们家有一棵核桃树的老尹家住哪儿?哪家是他们家?”
村民:“那不就是他们家的吗。”
记者:“哪个?”
村民:“就那个,骑车的那个。”
尹来宝:“我是他大儿子。”
记者:“你爸在家吗?”
尹来宝:“在山上呢。”
记者:“为什么在山上?”
尹来宝:“山上没人不行!”
记者:“为什么?他在山上干什么呢?”
尹来宝:“看树!”
记者:“他是天天都在那山上看树吗?”
尹来宝:“对,天天看,不天天看着不行。”
记者:“为什么要看着?”
尹来宝:“值钱哪!”
尹树海的家是一座白色的三层小楼房,从村口看过去很显眼。尹树海的家人说他一般不住在家里,而是住在他承包的山上看着那棵宝贝树。
尹树海的家离他承包的那座山有七里远,山路狭窄崎岖,陡峭的地方连农用三轮汽车都上不去,颠簸了40多分钟后,记者终于见到了尹树海。
记者:“是那棵树吗?”
尹树海:“就是这大棵!”
记者:“最大的这个?”
尹树海:“在这个位置看着特别好看!”
记者刚想靠近这棵树仔细看一看,却被树下拴着的四只牧羊犬吓了一跳。
树上传来音乐声引起了记者的注意,仔细一看,树杈上竟然装着一个小音箱。
记者:“来宝,我看见树上还挂着音箱。为什么在树上挂一个音箱?”
引来宝:“省得腻得慌。省得我爸我妈看山,都挺腻得慌,一天到晚。”
这里还有简易的风力发电机、一架电视信号接收器、一个小蓄水池。这个小棚子就是尹树海的住处,里面能做饭、能睡觉。尹树海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要看守那棵树。
之前记者在山下听老村民说,这棵树有上百年的树龄了,是一棵野生的麻核桃树,它结出的核桃跟一般的核桃不一样。
村民:“它那个核桃就是这么大,圆溜溜的,身上都是麻嘟嘟的,有几个棱。”
村民 戴金祥:“它没法吃,也不是吃的。那核桃仁很小。”
看来,过去没人觉得这树值钱。村里人早就见过有人从山上捡回几个麻核桃拿着玩儿,老辈人还把核桃做成随身佩带的装饰品。
戴金祥:“有的上岁数的人,把它钻一个眼,搁在烟袋盒子上掖着。”
2000年以前,尹树海在山上采矿石的时候发现那里只有一棵这样的麻核桃树。他认准了物以稀为贵的理儿,觉得说不定以后这核桃会值钱,他就动了念头想要管理这棵树。但尹树海知道,这是一棵野生的树,谁也没有资格说这棵树是自己的,更没资格不让别人来摘核桃,他就想把这棵树所在的山头给包下来,那样他就可以顺理成章地管理这棵树了。
尹树海:“我把这个地包过来,这棵树在大伙儿不起眼的情况下,我包过来,在这一块地之内,我有资格管理它”
尹树海想要包下这片山的想法,当时根本没人理解。
尹树海:“那时候不行,那时候谁看得上眼!全是,净是大柴火枝子,一人多高!”
尹树海当时包这片山要花500多元钱,好多人都劝他别包,其中反对最坚决的就是尹树海的妻子吴金琼。
吴金琼:“那时候他乐意,我不太乐意。那时候这500元钱也是个钱呢!”
尹树海:“她说有这500元钱买啥不好,买这个破地方!全是石头!”
吴金琼:“我是说远,太远。那时候没车,还得走着来。”
2001年,尹树海还是坚持包下了这片山,从此他就名正言顺地管理起了这棵核桃树。这期间,有亲戚朋友要走了几颗核桃,说是拿到村外1元钱1个卖掉了,尹树海更加认定这了些核桃早晚会值钱,知道这事儿的人越来越多。2004年秋天,有一个天津的核桃收购商直接找上了门。
吴金琼:“他就说你们家有这个核桃吗?”
尹树海:“我说您咋知道的?他说是哪家哪家告诉我你们家的电话号码。到这儿来了,还有承德的,到这儿打听。他说用来玩,他给人家代买的,究竟干啥使我也不知道。”
这个人出价150元收30个麻核桃,尹树海心里暗自高兴,这核桃果真比一般的核桃值钱多了。但他还是尽量往高抬价。
尹树海:“少点,你再加点!这我们多费心呀,连看带什么的,有的人还买不着,你这儿还买着了,你还不知足?末了他也认了,那一回卖了200多元钱,230元钱。”
这第一笔生意虽然只卖了230元钱,但尹树海很高兴,这证明他的眼光没有错,就连最初反对他的妻子也露出了笑脸儿。
吴金琼:“反正我就说,我说这个树,这个核桃还有人买走呢!”
此后,那个收核桃的人再也没来过,尹树海跟他断了联系,但正是这个人让尹树海一家人第一次亲眼见到了麻核桃的价值,这棵树和树上结出的麻核桃成了尹树海一家人的宝贝疙瘩,他们把样品核桃隐蔽地存放在家里不同的地方。
尹树海:“这是一小对。看,呱呱响。放到一个手里,这个一听这个响声,发闷。我来回拿拿,发闷。我再放起来,我再换这一对,你看这个响声又不一样。”
记者:“这种核桃是不是值钱跟这个声音也有关系吗?”
尹树海:“对,跟声音、它的纹色、它的形状、它的弧度、它的翅,跟那个尖、屁股都有关系,你看它这个屁股。”
记者:“这都是谁教您的这样看它怎么值钱?”
尹树海:“就是说找到我的客户多,他一言他一语,自个儿慢慢总结经验。”
尹树海家的麻核桃果真能卖钱,这个消息很快就在村里传开了。离尹树海家不远的麻地村有一个麻核桃收购商 崔建阁。崔建阁收核桃已经十来年了,在北京、天津等地有很多客户。2005年秋天,他帮一个天津的客户买核桃,找到了尹树海。
尹树海:“他说看看熟不熟,这个果实,到啥程度。要是程度好,咱们就摘,成交!”
崔建阁:“我摘了一剥,不赖!我就打电话跟客户说这个核桃中,说多少钱,我说30可能,寻思着价格得高点。”
一个核桃30元,买卖成交了,这比尹树海前一年卖的价格高出了三四倍。崔建阁带着那个客户精心挑选出了13对儿麻核桃。
尹树海:“当时就点钱了,780元钱。我们来军说,差20元钱,还不凑个整数!”
崔建阁:“应该780元,他们那个小伙子说800元。我们那个伴儿说中,800元就800元!”
尹树海:“他们那年就买下了,挺痛快的,挺愉快的。”
尹树海和崔建阁都说,挑选这种麻核桃是有不少门道的。
崔建阁:“这两个是狮子头,这五个是狮子头。”
记者:“它比较值钱?”
崔建阁:“直径4厘米以下的核桃,我们收的时候就不爱要,它在市场上不好卖。得个头大的。”
尹树海:“凡是买核桃的人,都要直径4厘米往上的,直径4厘米往上的核桃多少钱。”
在我国国内,麻核桃品种多达几十种,其中头顶钝圆、尾部方平、棱条宽正的狮子头,是麻核桃中的珍品,卖价自然也高。而尹树海所在的河北省兴隆县青松岭镇正是出产麻核桃的地区。
尹树海知道,他的核桃供不应求,就说明麻核桃在兴隆县以外的地方有市场。但他还没有亲眼看见,在大城市里有一些人把这种核桃当成了把玩和收藏的艺术品,他们把这种核桃叫做“文玩核桃”,把 玩核桃 看作是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种爱好和健康活动。
记者:“您喜欢玩这种核桃多长时间了?”
文玩核桃爱好者 鞠志莽:“有十几年了。你看我配的核桃是这样的。”
记者:“那这核桃多少钱一对买的?”
鞠志莽:“我这核桃买得便宜,这一只好像800元钱买的,这一只是200元钱买的。我给它拼在一起,我把它就当成一种业余爱好,就是玩。”
记者:“那您说买一对核桃,几百元钱,1000多元,2000多元,咱们不心疼吗?”
鞠志莽:“那个就得根据自己量力而行了,根据自己的零花钱,你不能爱玩核桃你还想去听歌,听一场歌200元钱,咱买一个核桃也花几百块钱,问题不大。”
玩核桃也是有讲究的,光是把玩就有搓、揉、捏、滚等7种手法。看到文玩核桃有市场,很多人还开起了商店专门卖这种核桃。韩娟是北京一家文玩核桃店的老板,经营文玩核桃生意很多年了。2007年秋天,韩娟和他的父亲听说河北兴隆县有个农民的地里长着一棵野生麻核桃树,他们就亲自跑到了蚂蚁沟村,四处打听,找到了尹树海的家。
韩娟:“听说那里有好的,但是具体在什么地方不知道。然后回头打听打听,就开着车在那儿转,然后碰到他家一个亲戚了,就带过去了,就这样,挺巧的。”
尹树海:“我们孩子骑摩托车找我来了,他说爸爸,回去!我说啥事呀?他说又来一个北京老板,开着这个什么别克,帕萨特,架势不小,来了好几个人,连小伙子什么的,叫韩娟韩娟的也来了!”
韩娟:“一看就看上了。外形比较好。”
记者:“是什么核桃,什么种类?”
韩娟:“是官帽。900元一对,两个900元。”
900元一对儿的价格,尹树海心里知道这已经不低了,但已经颇有经验的他还是不答应卖。韩娟父女俩诚心想买,就把价格提到了1000元一对儿,但尹树海还是不肯卖。
尹树海:“末了说,再给你涨50元!我说再涨50元也不行!不行咋的也说,我们外甥说,姨夫给他们吧,行了,多少钱给他你说一句。末了说,一考虑,我们几口子也商量一下子,一商量,给了!”
韩娟:“不便宜,不便宜!”
记者:“那你们是怎么想的?”
韩娟:“可能好的核桃少,比较了解这个市场。亏那是亏不了,可能挣得少。”
尹树海:“他们一看,高兴!一看,这个核桃真是个头大!一边摘着,往里一堆,往前一收,往上一放!随时随地使卡尺量!这个核桃达到直径5.8厘米!”
韩娟:“我们是看树上有多少比较大的,能出多少对大的,也是这样估计的,也不是没有根据地就随便地拿十几万元钱去做一棵核桃树。”
这一回,尹树海的麻核桃竟然卖出了13万元的价格。韩娟从尹树海家买走的124对儿核桃很快就卖出去了。在北京,逛文玩核桃市场的人络绎不绝。
韩娟:“玩的人用一种淘汰的方式来收藏东西,然后就会经常地来。就是刚开始玩的时候可能不懂,然后以后懂了,把原来不喜欢的核桃卖掉,然后再买一对更好的核桃,就这么着替换地来买。”
韩娟那笔生意让尹树海赚到了一笔不小的财富,但同时也让他有了新的想法。树只有一棵,客户多了核桃不够卖,而且开始有眼红的人跑来偷剪这棵树的枝条拿回去嫁接。尹树海很是心疼,带着全家人不分昼夜谨慎地看护这棵树,他还在普通的山核桃树上搞起了嫁接。如今尹树海已经培育出了几十棵嫁接的核桃树,树苗以5000元一棵的价格出售。
记者:“嫁接这么一棵小苗得多长时间才能开始开花结果?”
尹树海:“到三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