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叫王占录,是河北省唐县这家山鸡养殖场的老板。按理说,在这个养殖场没有人比他肩上的责任更大,然而,他却从不过问鸡场的具体事务,要不是有朋友要买他的鸡,工人们甚至难得见他一面。
王占录:“老了,歇了,鸡场就交给他们管了,今天有一个朋友买鸡,我过来看看转转。”
杜志海 “过来就过来吧,还开这么个破车。”
王占录:“你不懂,这是山地车。”
杜志海:“把鸡都惊得不下蛋了。”
王占录:“什么都管,把你的鸡管好就行了。”
杜志海:“以后开这车不允许你进来。”
2007年以来,王占录养殖场的生意一天比一天好,到了5月份,客户买山鸡还得提前预订。王占录这一天来鸡场是为了给北京的一个朋友选购种鸡,乘这个机会,他要过一把抓鸡的瘾。很显然王占录不是抓鸡的内行,不一会功夫就弄得鸡群炸了窝。山鸡受到惊吓会严重影响它们的产蛋率,所以王占录抓了一只以后就很快被人们制止。好在客户要的山鸡并不太多,大家三下五除二就结束了战斗。
王占录:“享福去吧 1、2、3、4、5、6、7、8、9、10。”
记者:“一共是多少只? ”
王占录:“200只。”
记者:“200只能卖多少钱?”
王占录:“2、6一万二吧,60块钱1只,这一笼子就一万二千块钱。”
200只山鸡在这里只能算个小买卖,2006年后半年以来,养殖场已经卖了20万只山鸡。山鸡加上山鸡蛋,王占录一年纯收入200万元。
王占录最早认识山鸡是从餐桌上开始的。2002年的一天,做房地产生意的王占录在河北宴请朋友,一桌以山鸡为主的野味花了他将近5000元。后来他了解到,当时养山鸡的人并不多,一只一公斤重的山鸡能卖到70块钱,他由此认定山鸡养殖大有赚头。
当年秋天,他用做房产生意赚来的300万元承包了家乡唐县的700亩荒坡,一边种草栽树,一边在山上投放了3000多只山鸡,梦想着通过自然繁殖,3000只变成3万30万甚至300万只。
王占录:“那会想就是回归自然,因为面积大,就让它自繁自养。”
王占录的良苦用心其实是一厢情愿,从全国各地买来的山鸡并不适应他特意营造的环境,一年以后,3000只剩下不到1000只。王占录把它们赶在一个5亩地的大网子里集中饲养,然而,第二天下午,两只狗突然闯进鸡场,使他的山鸡再一次严重减员。
王占录:“它胆小害怕,往网子上一撞,咚下来了,把脑袋上撞了个大窟窿。”
王占录一夜之间又损失了300只山鸡,然而真正让他感到绝望的却在技术环节,由于对投食喂料繁殖防疫等一窍不通,山鸡还在一天天减少。
2005年夏天,王占录的山鸡只剩下不到500只,他的百万山鸡梦宣告彻底破灭!王占录开始清醒,继续硬着头皮干下去只会败得更惨,只有找一个懂行的人经营才可能柳暗花明。
这一年7月的一天,王占录听朋友说,吉林省有一个叫杜志海的农民,养了21年山鸡,人称山鸡专家。王占录连夜出发,驱车1300公里,第二天中午赶到杜志海的村里,在一道土坡上,他看到了神奇的一幕。
王占录:“哨一吹,满山遍野的山鸡往回飞,特别听话。”
王占录当时看到的那个人就是杜志海,他暗暗观察,等对方把鸡赶回鸡舍后,直截了当说明来意,邀请对方去和自己合作养鸡。
王占录:“牛,可牛了!好哇挺胸收腹的,不正眼看你,好家伙,待理不理的,就这么着。挺牛。”
杜志海:“我当时想都没想,就跟他说我不去。”
在杜志海看来,王占录的邀请实在离谱。他在家一年养万儿八千只山鸡,轻轻松松就能赚10几万元,何苦要背井离乡给人打工去呢?
王占录无功而返,但他觉得两人还是有合作的可能,对方是一个想把山鸡做大的人,一年只养1万只鸡是因为没有更大的场所,自己的700亩山林正好给他提供用武之地。
王占录:“他有技术我有场地,我有条件,我们两个合作会成功的。回来以后我就一直给他打电话,跟他联系,邀请他过来。”
杜志海:“他一再来电话,把我都整得都不好意思了,过来就过来吧,无非是一次旅游嘛。”
2005年8月,杜志海第一次来到王占录的鸡场,对这里的养殖条件羡慕不已,同时也为王占录偌大的山林只养500只山鸡而深感惋惜。
杜志海:“当时我算计了一下,养30万只没有问题。”
为了留住杜志海,王占录许诺,如果能来合作经营,除工资以外还可以拿到20%的利润。然而,面对丰厚的待遇,杜志海还是默默离开了。
杜志海:“眼瞅着快50的人了,还在外面打什么工呢。”
王占录:“给他爱人打电话,守着那个王八坑子,赶紧过来算了。”
王占录想,究竟怎样才能让对方信任自己呢?2005年12月,他突然汇出15万元钱,请杜志海帮助他购买种鸡。
王占录:“最终目的就是要把他挖过来。财务上人家说,你又不了解他你又给他打了15万,他最后他要是不给你买鸡了怎么办,我说没关系老杜不是那种人。”
杜志海:“对我是个触动,对我挺信任。”
王占录的真诚最终打动了对方。杜志海北上哈尔滨南下大庆,精心选购了3000多只种鸡,又昼夜兼程把山鸡从千里之外送到王占录的山上。
2005年的最后一天,杜志海接受了合作条件,正式成为王占录养殖场的一员。当天下午,王占录当众宣布,杜志海为养殖场的总经理,管理一切事务,自己决不插手。
王占录:“放开手干,全权负责,进人,去人,开除人,谁来谁走,一切工作统统地都由他来安排。”
杜志海:“责任越大是压力很大,总感觉得到,要是不把这个企业搞好,一个是对不起人家一个是对不起自己。”
杜志海把家搬到了王占录的山上,同时带来了20多年的养殖经验。他从东北和南方分别引种,还特别规定,严禁任何人干扰山鸡的生活习惯。
杜志海:“你像这密密麻麻的坑,都是山鸡产蛋的时候抠出来的。”
记者:“产蛋的时候为什么要抠这个坑呢?”
杜志海有个习性,公鸡专门叨蛋,也就是啄蛋,把蛋啄破了,母鸡为了把蛋产在一个隐蔽的地方,他没有别的地方,在咱这个养殖场,它就只好抠坑,完了用沙土把他埋上,防止公鸡来把它给啄破了。”
在杜志海的建议下,王占录与河北农大联系,使鸡场成为学校的实验基地。雄性山鸡为了争夺交配权,往往要进行一番决斗,这样的结果会影响山鸡的受精率。王占录采纳教授们的建议,把鸡群隔离成100只左右的若干小区,从而解决了这一问题。
2006年,王占录的山鸡,产蛋率和成活率迅速提高。一只鸡一个月能产20多颗蛋,24天后鸡蛋就能孵出小鸡,小鸡在5、6个月后又开始下蛋,到2006年11月,养殖场的山鸡奇迹般的达到了20万只。
山鸡滚雪球一般的增多让王占录非常开心,这段时间,他从不过问鸡场的具体事务。直到有一天,当他意识到当地酒店和农贸市场根本消耗不了这么多山鸡的时候,爽朗的笑声不见了!这么多的山鸡去卖给谁呢?
办公室主任 赵义龙:“将近20万只,那时候也发愁啊,那会儿我们每天光饲料消耗就达到了近万块钱。”
王占录决定挺进外面的市场。这一年11月,他从河北、陕西、河南、上海、一路南下寻找买主。然而,由于对山鸡市场缺乏具体了解,转了半个月,只好无功而返。
司机:“一上车也不说话了唉声叹气的。”
王占录:“太乐观了,对市场的估计不足。”
山鸡有增无减,日常消耗成了一个沉重负担,王占录怕被一天天拖垮,情急之下决定建冷库,把鸡杀掉慢慢销售。而杜志海认为,不久就要过年了,到时卖活鸡利润更大。两个人为此发生了激烈争执。
销售经理 孙占山:“他确实想打退堂鼓,想干脆赔个几十万,把它赔了算了,把它处理了算了。”
杜志海:“他叫杀,我就不杀,因为工人在我手里头掌握着,我说不杀他也没有办法。”
员工:“我们也只能听厂长的了。”
就在两人争执不下的时候,鸡场突然来了一个买山鸡的人,这个人是保定有名的经纪人,他想把王占录的山鸡买来再卖给天津的小规模养殖户和山鸡加工厂。
虽然这个人第一次仅买了1000只山鸡,但他的到来却让王占录受到了启发,并不是山鸡没人要,而是自己找不到买主。
王占录决定通过当地经纪人往外销售。他先是托朋友请周边的经纪人到养殖场参观,又以让利的方式请经纪人为养殖场介绍客户。因为从全国来说,山鸡并不是供过于求,所以王占录的办法很快产生了效果。记者采访时正巧碰见一个来自北京的客户,客户是当地一名经纪人介绍来的。
经纪人:“我和杜总都是好长时间的业务关系了,所以说这个给我们留着呢,要不早没了。”
客户:“我们就是通过他过来的,因为我们不认识杜总。”
客户要买的是刚孵化出来的小鸡,一只4块钱,而每买一只,经纪人就从中赚取4毛。
杜志海:“把客源带到这来以后呢,每只鸡他提了4毛钱。”
王占录:“不管他花了多少钱,我觉得这块现在认为是值。”
依靠当地经纪人,王占录迅速打开了市场,山东、上海、北京已经有几家客户与王占录签订了长年购销合同。到2007年4月,20万只山鸡销售一空,一只一公斤重的活山鸡平均卖到40元以上,一公斤山鸡蛋在超市买到了50元。一年工夫,王占录打了一个漂亮的翻身仗,销售额达到800万元,纯利润200万元。
目前,养殖场开始了新的一轮繁殖高潮,因为有了稳定的销售渠道 ,王占录的日子过得更加清闲自在。
王占录:“轻轻地捡,轻轻地放,这家伙,一个蛋一块多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