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正林:第一次到我们这里来的时候,我又不认识他。到这里买猪的话,他到我家来他说你有没有猪卖?我说没有,那时候真的,没有。
早就听说这个村寨里家家户户都养了香猪。怎么一来问谁,谁都说没有呢?这下杨智觉得麻烦大了,收不上猪,自己的养猪场可怎么办?他开始在村里转悠。
经过仔细观察,杨智发现,村里有的人家门口堆着山上打来的野菜。还有的人家用大锅熬着菜汤。这明明就是用来喂猪的嘛。而且。一般苗寨的吊脚楼二层会住人。一层时不时的会传来猪的叫声。他透过木缝一看。这不是香猪吗。
杨智:听到那猪叫的声音,慢慢的听,跟做贼一样。慢慢听是哪家猪叫,叫了看那么宽的地方,慢慢的找,看在哪里。
原来这个苗寨的村民家,不是没有养香猪。那么村民为什么不愿意卖给他呢?杨智了解到一个让他哭笑不得的事情。
2015年4月19日,我们跟着杨智来到他收购香猪的加宜村苗寨,一位叫柴志忠老人的家里。
杨智:这还要小心,这都是机关。
记者:都是机关。小心,小心点儿这里。这就是他们住的地儿哈。
杨智:对对。
记者:您好,您好,他这种房子全都是木质结构的哈。
杨智:全部都是木的。
柴志忠老人告诉记者,以前自己不愿意把香猪卖给杨智,是有原因的。因为他分不清真钞,假钞,怕杨智骗他。
记者:现在会看了。
柴志忠:现在会看了。
记者:以前呢?
柴志忠:以前不会看。
记者:以前不会看,所以我如果以前来。你不卖给我香猪,就是怕我给你。
柴志忠:怕,假钱。
记者:哦。原来是这样。他们以前不卖香猪是这个原因啊。
杨智:对对。
在柴志忠老人家没有买到香猪,杨智又去村寨里别的人家看了看,他发现这里的村民好像都不怎么欢迎自己。快一周时间了,杨智连一只香猪都没有收到。
柴志忠:收挺多次了。
记者:哦,收过假钱以前?
柴志忠:嗯,以前。
村里的年轻人大多外出打工,留下像柴志忠这样的老人就会在家干干农活,养养香猪。以前,寨子里也来过买香猪的商贩,可他们不是缺斤少两就是用假币欺骗一些上了年纪的人,给大伙留下了坏印象。从此以后,只要是外来的收香猪的客商,村里人都会比较排斥。
这给杨智收香猪增加了很多难度,可他不但没被这个困难打倒,反而更兴奋。
杨智:因为我本地人去买都买不到,外面的客商,也知道香猪好的商机的人,他们肯定更加买不到。所以说,该是我发财的时候应该到了。
杨智觉得,自己之所以收不上香猪的原因很简单,是因为这些村寨里的人不信任自己,可如何让寨子里的人把香猪卖给自己呢?在之后的近半年时间里,杨智每天起早贪黑,到苗寨走访村民,跟他们交朋友,想办法博得这里人对自己的信任。
跟苗族村民,培养感情的最好方法,就是跟他们喝酒。
柴志忠:我们两个喝酒吧。
杨智:他又说要喝酒啦。每次都要喝酒,都是老朋友了。以前是新朋友,那时候喝,现在是老朋友,喝,喝一次呗,不喝多哈。
柴志忠:一个人喝半斤。
记者:半斤也不少啊。
记者:他酒量怎么样呀?
柴志忠:他差不多。
记者:跟您比呢?你们俩谁的酒量好呀?
杨智:他酒量好点。
记者:他酒量好啊,哈哈。
一盘烧鸭,一碗辣椒。这就开喝了。
记者:这就是酒啊。
蒙正林:酒。
记者:这个是酒哈,这是什么酒啊?
蒙正林:泡酒。
记者:自己泡的酒。
那段日子杨智每天几乎都是清醒着出门,晕乎着回家。
杨智:可以了可以了,差不多了,差不多了,那你也加一点。
记者:那你要是没有酒量还买不上猪了。
杨智:免谈。谈不了。
记者:好了好了。
杨智:你看他们就是这样,你不喝酒他也给你加。
记者:就这么热情哈。
终于,这里的村民看到了杨智收猪的诚意。经过半年时间的努力,杨智的养殖厂里,有了204头香猪。
可没多久,这些从苗寨收回来的香猪就状况连连,有的天天厮打在一起,耳朵被咬烂,有的不吃食,有的躺着一动不动。结果,杨智费了老大劲收上来的204头香猪因为应激反应和交叉感染,一个月内死了一大半。
杨智:这两百多头香猪,是我翻山越岭骑着摩托车,抬呀,挑啊。骑着摩托车收过来的。钱,我的家产,所剩的钱全搭在上面还贷款5万块。谁知道,一下子一天死三五头,五六头,有时候死十头。死了一百多头。那心情啊,特重。
死猪的事,让杨智心情郁闷。他根本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感觉自己先前的所有努力,都成了一场空。每天从猪场回到县城的家里,杨智都特别容易发火。看着妻子饭店的工人有时干活不麻利,他还会再给妻子发火。这样一来二去,妻子也满是委屈。本来自己从经营小饭馆到大酒店就很不适应。杨智回来还要跟自己发火。她想回温州。并且正式的给杨智写了一封辞职信。
杨智:尊敬的杨老板,因我能力不够,不适应管理大酒店的需要,现在要提出辞职,请批准为限。我一看,当时我看了,我不是那么好笑,那是心里面确实,我觉得我作为男人肯定也对不住老婆。
妻子的这封辞职信,像是点醒了杨智,现在说起以前的这些事,他都觉得愧对于妻子。
妻子:随便讲一句话都很呛的,再加上骂人了,那语气更难听。反正说起来都很烦的。
杨智:这都过去了,过去了,过去了。我跟谁说?没人理解跟她也难得说。
妻子:他一吵起来,我心情也烦了。
杨智:没事哈,以后日子好。
那段时间,杨智身心疲惫,身边也有人劝他放弃。可他始终觉得自己做的这件事,大有发展。
杨智:那时候,外省的,广东,四川,湖南,重庆还有浙江啊江苏这些地方电话都打过来,很多电话打过来定猪。就是人不到,你先来考察,他们有时间要来考察,像我猪没有死的很多,但是这电话很多,因为这网站的电话再告诉我,这些都是暂时的。
遇到养殖失败的问题,很多人劝杨智,别着急,继续摸索,香猪肯定能养好。而杨智这个时候做了了一件事,却让大家更为他担心了。他不但不好好钻研养猪,还去做了一件让人觉得很傻的事情,在古寨里传开了。
这里是榕江县两汪乡的农贸市场,每周这里的集市都会吸引来很多人。有的农户会拉着仅有的几头香猪在这个集市上销售。可是,每次他们都会遇到砍了半天价,最后也没买的人,而杨智买猪却和别人不一样。
杨智:我说这多少钱一斤啊?他说15,我说18是不是?18?他说,对对对。那样子我就买了,把他的价格抬高。
本来卖价不高的香猪,他却抬高价格来买,这一下,杨智成了整个市场最受欢迎的人。
养殖户:杨老板一来了,8块钱9块钱,他都一次要。不讲价。现在到15了,18,现在20他也是要,他也不讲价,他是大老板啊。
杨智的做法,让寨子里的人都弄不清楚,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原来,杨智养殖香猪失败后,他发现,即使自己钻研技术把猪养好了,这样的发展速度还是太慢了。他在外打工多年,强项是销售。他根据自己的能力,快速的变换了思路。他要带领更多的人养香猪。
杨智:因为我这合作社要千家万户的农户参加进来,他们养多了,我就管市场,我就减少养殖那个环节,让他们来养,为了提高他们的积极性,越养越多。
提高收购价格,让农户知道养殖香猪也能赚到钱。杨智的这个做法确实奏效。很快,消息就由在市场上销售香猪的农户带回了村里。
杨智一有时间就走访农户,跟农户签订保底价的香猪回收合同。告诉他们自己能帮着把香猪销售到外地去。同时,他还在当地政府的帮助下,集中起了很多村寨的农户,宣传养殖香猪的好处。
5年时间里,靠着杨智的努力,到2015年,已经有4000多农户跟他签订了回收协议。回收价已经达到了20元钱一斤,这是他最初养香猪时的5倍。
农户:愿意多养,愿意多拿一点钱嘛,有些人在家什么事都不干喂一头猪一年下来他也有几千块钱。
到2015年,杨智通过自己的努力,每年能帮着老百姓销售香猪近8000头,他自己还在县城开了香猪美食城。一年自己就能消耗掉2000多头香猪。
今年4月21日的茅人节,杨智觉得这是他推广香猪的好机会。他特意请工人们将香猪肉先腌制,在碳烤,经过一晚上加工出来两头烤香猪,让游客们品尝。
如今杨智将榕江香猪销售到四川,云南,湖南,广东等地,现在榕江香猪的零售价最高能够达到25元钱一斤。
局长:我们认为杨智这个作用是非常大,可以说把一滩死水把它弄活了,都起到这样的作用。
记者:这么高的评价啊?
局长:嗯,对对,真的是功德无量。